第 57 章(2 / 2)

宋舒予飲儘盞中熱酒,聞此轉頭笑道:“已有許多年未碰這東西了。”不過這東西,即便過了千年萬年,她隻怕也忘不了,哪能兒忘呢?她曾過了許久即便睡眠閉關也要劍不離手的日子。

不是因為苦難,而是因為要活著,總要警惕些。

自那一杯鴆酒後,宋家女郎早就沒有當年縱然肆意風流卻本性善良的樣子。

如今的她,帶著滿身的血腥和權謀爭鬥,勾心鬥角活了這些年,還指望什麼善良?能留有七分本性便是天道眷顧了。

她挑眉一笑,眸光流轉中帶著令人幾近臉紅的肆意風流,又有著幾分溫柔:“咱們蘅兒親手斟的酒,果然與凡品不同。”

蘅安也不羞,隻是笑著頗為讚同地點頭:“女兒親自斟的酒,自然與旁人不同。”

然後又給她續了一盞酒水,道:“既然如此,額娘可得將這喝一壺酒都飲下。”

宋舒予爽朗一笑,道:“蘅安親手斟的,即便是斷腸毒藥,額娘也會一一咽下。”

蘅安笑的開朗。

四周侍女都有些憋笑,蘅安又給專心看著這邊的弘晨夾了兩根新鮮的暖房蔬菜,道:“快些吃,你們上書房的夥食不好,也該和汗瑪法提一提,瞧你都瘦了這麼多了。”

弘晨低著頭乖乖吃著青菜,吃慣了宋舒予養著的廚娘的手藝,宮中上書房的菜式確實不算上好的,隻是還過得去罷了,到了蘅安口中,便仿佛是苛待了她弟弟一樣。

膳後進了解膩爽口的酸梅湯和酸甜消食的京糕來,酸梅湯澄淨的暗紅色湯汁兒上飄著散發著香氣的乾桂花,酸甜可口的京糕片出薄薄的一層,層層疊疊地在粉漆喜鵲登梅紋的盤子上鋪著,擺出了個蓮花兒的樣子,下頭削了旁的東西做梗,大許是什麼菜心子,也沒人去嘗。

許是天氣轉涼的緣故,又許是轉涼之前大冬日裡在外頭吃鍋子的緣故,又或者兩者皆有,總歸弘晨有些鼻塞流涕,噴嚏也打的狠了,聲音倒是沒什麼變化,嗓子也好好的,隻是額頭熱些。

太醫診了脈,若是稍有些風寒,給開了副方子,讓按著方子抓藥熬煮,再叮囑兩句,便走了。

青黛瞧瞧弘晨的症狀,又看了看那方子,和宋舒予說從外頭找個大夫另來瞧瞧,宋舒予瞧瞧弘晨的麵相,覺得沒大問題,何況以柔已說過弘晨沒大礙,倒也不甚在意,聽了青黛如此說,便讓以箏將下頭藥鋪裡的大夫帶了過來。

總是得和四福晉說了的,四福晉倒是答應了,又說芷安也沾染了些風寒,若是大夫還好,便給芷安也看看,這不過是舉手之勞,宋舒予也應了,以箏也準備上了。

請來的自然不是鋪子裡的普通大夫,而是一位在下頭鋪子裡兢兢業業待了許多年、祖上曾是前朝宮廷禦醫、後來被宋太夫人給救下了的、七十來歲的醫癡老大夫。

他一輩子癡迷醫術,後來又專心為宋家那位老太夫人效力,有吃有喝在鋪子除了給人看診便是研究醫術,也沒個後代,前兩年教了以柔兩手,隻是以柔注定了要跟著宋舒予的,也繼承不了他的衣缽,早些年便又收了個傳人。

如今那傳人也三十來歲了,為人很是溫厚老實,愛醫成癡的樣子師徒二人竟是如出一轍,如今也算是出師了,在京中也小有名氣,隻是這樣的看診,為了表個尊重,還是師徒二人一道來了。

如此,以箏引著師徒二人往容堂去了,進屋先給宋舒予請了安,宋舒予坐在炕上抿了口茶水,隻道:“起來吧,不必多禮了。”

師徒二人又起了身,宋舒予也沒多寒暄,先讓人給弘晨診了脈,徒弟儼然是習慣了的,跟在師傅後頭請了脈,然後小聲地和師傅說了自己的想法。

那老爺子看來是滿意地,摸著自己的胡子連連點頭表示同意,一麵對著宋舒予道:“小少爺的病症並沒大礙,隻是染上了風寒,又不嚴重,隻是小病症,也不必喝藥,隻要用著驅寒湯發汗,並細細調養兩日,便可好了。”

一麵還道:“若是您不放心,便讓靄溫寫了藥膳方子與您,調養這也無礙。”

靄溫正是那徒兒的名字,宋舒予瞧著老大夫說到這些事情便自信不已的樣子也是笑了,隻道:“如此便好,以柔也這般說,隻是總有人不放心,還得讓你們過來一趟。”

二人連到不敢,以箏帶著二人下去,以柔又格外封了兩包銀子來,二人不敢收,以柔便笑道:“即便是自家的鋪子,出來看診也沒有空手回去的理,您和師兄便收著吧,不多,但好歹也是個心意,正院那邊兒也想讓您過去看看,便讓以箏跟著,她這些年也曆煉出來了,我也放心。”

“好。”老爺子摸摸胡子,看著以柔情真意切的樣子還是把銀子收下了,隻放到了藥箱裡,又道:“醫術還是要好生鑽研的,你跟在主子身邊,要想好生侍奉著,也得有些本領在身上。”

以柔稱他一聲師傅,這教導以柔便得受著,此時以柔笑著應了,將人送了老遠,才會了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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