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說起來,胤禛後院的人在眾兄弟中算是極少的了,一位嫡福晉、一位側福晉,還有青黛、黃氏、納蘭氏三位,最後一個在四福晉正院東跨院裡住著的劉氏,總共不過六個人,膝下也算得上空虛。
縱然在青黛看來,這已是極浮誇的配置,但在如今這個年代,已算得上是個不花心不沉迷美色的好男人了。
且四福晉雖治家節儉,也不曾虧待了眾人,一應的衣裳首飾、滋補湯品還是份例月銀都不曾短了,日子過的也是閒適安穩的。
雖不能著正紅配牡丹,但在黃氏看來,如今的日子已好過少年時曾經想過的未來生活的千倍萬倍。
有些事情,看開了便好。
如今衣食無憂,四福晉一心向佛不著家,又並不是個苛刻吝嗇的人,這樣的主母已是難得的,雖然膝下空虛,但日後即便王府換了當家作主的人,即便為了個名聲,還能虧待了一眾庶母不成?
從前沉浸在喪子之痛中,如今看來,反而使那時的自己癡了。
想開來,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過日子,不說金尊玉貴也是錦衣玉食的,手頭任一件衣裳拿出來已足夠平常人家幾個月甚至是一年的花銷。
平日裡的吃食也精致美味,哪裡是未出閣時的日子能比得了的呢?
早該知足了,知足者方能常樂。
四福晉這次在通教寺中帶著二格格持齋戒做早晚課,住了近十日,回來帶著一身檀香,依舊是眉眼平和的樣子。
正院上房中已少有華麗裝飾了,此時屋內垂著一色的雨過天晴紗幔,紫檀木的家私透著莊重,一進屋便是淡淡的檀香氣的,抬頭見的是觀音拈花一笑的圖畫,為當代佛家大能所作,胤禛送與四福晉的生辰之禮。
不論筆觸如何,總歸那慈悲之意卻是鋪了滿紙,四福晉是極喜歡的,如今已在正堂懸掛了許久了。
四福晉穿著一身煙紫色的旗裝,挽起來的兩把頭上插著一支沉香木簪,手上撚著念珠,看來分外的平和寧靜。
眾人請了安見過禮,一一落座,已有了格格名分的劉氏笑道:“不知福晉這一回在通教寺中齋戒,可有何收獲?”
四福晉笑了:“有惠慈大師講經,收獲不小。”又道:“雖地方不如廣濟寺,卻更能看出苦修之意,寺內眾尼皆是洗衣做飯自食其力,這次帶著芷兒去,又領著丫頭婆子們,倒顯得心不誠了。”
黃氏笑著開口:“誠與不誠本在人心,也在襯托。”
“這有理。”四福晉笑了:“我與莊親王妃約好十八日一處往廣濟寺齋戒七日,倒也可少帶兩個人,開通智慧。”
宋舒予眉頭輕挑:“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所追逐者為何還看本心,隻是修行如何實在不是塵心如何能夠斷定的,福晉要少帶下人過去顯是修行誠懇是可以理解的,隻是福晉一身所係皆是王府顏麵,縱然少帶婆婦,護衛也是萬萬少不得的,何況還帶著個二格格,多帶些護衛也放心。”
她摩挲著腕上的玉珠,竟是難得開口了。
隻是實在不願見二格格因名聲有損閨中待嫁直到十**,才封了封號草草出嫁。
這既然是這世界的進程,卻也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不過是讓德貴妃被宮嬪碎嘴多念叨兩句,康熙盛怒罰了眾人,顯示了對德貴妃的寵愛,這反而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多嘴插上一句,天道還能為這個乖她不成?
“此言有理。”四福晉對此倒是頗為讚同,道:“是我著相了。”
劉氏又道:“早聽聞廣濟寺寂通大師之名,不知妾身可有這個榮幸隨著嫡福晉一道去,瞻仰瞻仰,聽兩卷佛經。”
“這有什麼。”四福晉笑了,道:“不過是小事罷了,也不少你們兩雙筷子,隻是本想著我不在家,你們能清閒清閒,你隨我一道去,規矩可不多了?”
“能貼身侍奉福晉,妾身是很願意的。”劉氏笑著道,言語懇切,不見有半分的不願。
四福晉喝了口茶水,大抵自己信奉的宗教能讓旁人也被吸引,對她來說是件極開心的事,當下便笑了,道:“那便整理行裝吧,也沒兩日了,大後天便啟程了,索性地方也不遠,咱們娘兒三帶著一對護衛和婆婦下人們走,莊親王妃也不會介意這個的,她拜佛一貫都帶著府內的一位庶福晉。”
“是,多謝福晉恩典。”劉氏喜不自勝地答應了,起身恭恭敬敬地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