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1 / 2)

病態掠奪 霧下菘 10219 字 8個月前

原燃沒有看他, 挨個打量了一遍, 最後落了在蘇繁身上, 蘇繁原本正盯著燈火通明的教學樓, 聞言回頭,

楊洪往他身後縮了縮,盯著那少年方向,麵色煞白煞白。

“洪子,那天整你那個?”蘇繁舌尖頂了頂腮幫,似笑非笑。

楊洪沒說話, 但是還在微顫著的身體和煞白的臉,無一不已經表現出了, 就是眼前這人。

見他那樣子,蘇繁皺了皺眉, 心下煩躁。

孬種。

隻是見個麵,就嚇得話都不會說了。

湳附校園裡的路燈光線很弱,暖黃色的, 暗融融的, 樹影在地上拖得很長, 樹下那少年也就十七八歲模樣, 黑衣長褲, 朦朧看去,長得唇紅齒白, 眉清目秀的。

像是走在湳大附裡, 隨便扔塊轉頭, 都能砸到七八個的那種,乾淨規矩的好學生。

楊洪就被這樣一個人嚇成現在這樣子。

“同學。”蘇繁忽然覺得有些滑稽,笑了聲,“你把我們兄弟弄成那樣子,是不是欠我們一個說法啊。”

原燃沒說話,抬了下眼,神情沒有什麼變化。

他本來不喜歡說話,有時候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的,也有像現在這樣,純屬不想說,覺得說了白費力氣。

“蘇繁?”緩緩把他看了一遍,和照片對上號,他問,像是在最後確認什麼一般,

蘇繁笑了聲,“你是安漾哪個?暗戀她,還是在追她?她自己都不急,你他媽的,管個……”

話沒說完,已經一腿上去了,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

蘇繁失去平衡,差點摔倒在地,喉嚨忽然一緊,他已然被捏著喉嚨,重重按在了樹上。

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很修長,力氣大得可怕,指腹有薄薄的一層繭,硌著他喉嚨的皮膚。

“滾遠點。”對著一雙冷沉的眼睛,沒有一絲情緒,卻一字一頓,說得清楚。

未等蘇繁回答,少年手腕一翻,他腦袋被磕在了冰涼的地上,池子旁修的小鵝卵石路,坑坑窪窪,凹凸不平,蘇繁額角觸上,頓時一陣錐心的疼。

他很快又被扯了起來,“聽到了?”

蘇繁咳嗽了兩聲,眉眼頓時顯出了幾分猙獰。

他從小在街道巷子裡混長大,什麼肮臟齷齪的話沒聽過,問候對麵十八輩祖宗,爹媽的臟話一下都出來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少年神色沒一絲波動,垂眸淡淡看了他一眼,旁邊正是一個小水池,中間還放著噴泉,他手腕使了點力提起蘇繁,拎著他的後領,往那池子裡一摁,隨後再提出,蘇繁吃了幾口水,猛咳著,被再度拎出來時,血水夾著冰冷的冷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格外猙獰。

蘇繁在這漂亮少年手下,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像是個小姑娘,在和成年男人對架一般。

一旁的花臂和小毛都嚇傻了。

“聽到了?”少年重複了一遍,還是那種無波無瀾的音調。

楊洪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尖尖的刀,白著臉,從他們背後衝上前,衝著少年肩膀位置,狠狠紮了下去。

草,洪子哪裡弄來的那種管製品。

還偷襲,下手沒半點分寸。

蘇繁整個頭都濕著,眼睛剛睜開,就看到這一幕,連罵出聲製止都來不及。

動刀了,事情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當年他們搶了那個低年級的男生,原本沒什麼,後來就是不知道誰拿刀在他身上弄了幾下,見血了,那小孩不抵用,送了醫院後差點沒救回來,再後來,他們被安漾蒼白著臉一個個指認出來,吃了兩年管教所飯。

他們現在都過了十八了,沒了庇護,真要見血弄出人命,他們這些先動手還有前科的,沒一個能有好果子吃。

沒讓他慌多久,那少年反應比他想象中快很多,楊洪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捅到人,手裡已經一空,他被一腳狠狠踹倒在地,右手隨即一陣劇痛,少年踩著他的右手,緩緩直起身來,那把寒光四溢的尖刀已經到了他手上。

蘇繁被他甩了出去,趴在地上,重重咳嗽了幾聲。

少年微抿著唇,看著手裡那把刀。

蘇繁心緩緩沉了下去。

他握著那把刀,摁住楊洪脖子,在楊洪他緩緩蹲下身。

那雙手極穩,沒有一絲顫動,楊洪像是一條被按在了砧板上的魚,根本動彈不得。

刀尖泛著一股刺人的涼意,貼著麵部和頸部皮膚,緩緩劃過,挪到胸腔,心口處……楊洪幾乎能感覺到,它貼近皮膚的觸感。

他猛然顫著,臉色已經白得不能看了,“我,我對不起,哥,我不是……”

少年沒聽到一般,眼睛微微眯著,似乎在仔細打量刀身裡倒映出來的人影。

那雙漂亮的黑眸,空蕩蕩的,唇線拉著很直,極其涼薄,竟然還微微勾著。

都是一瞬間的事情,太快了,花臂和小毛站在一旁,腳像是被釘在了地麵上一樣,從背脊蔓起寒意。

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個正常人,

“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蘇繁重重咳嗽了一聲,有濕濕熱熱的東西從額角滑下,光線過於昏暗,他看不清楚,摸了一下,一片鮮紅。

少年眉眼未動。

漆黑漂亮的眼睛裡沒有一絲表情,空蕩蕩的,刀被他握住手裡,寒光四溢,映著少年清瘦的下頜線條,乾淨利落。

他唇角緩緩揚了起來,“是。”

那一聲冷笑,很短,透著深重的戾氣。

是的,他就是有病,不正常,從小到大,白念芳已經告訴過他很多遍了。

這些人看他的眼神,混雜著驚恐,厭惡,懼怕的神情,他不陌生,早在很多人眼裡見過。

像是看怪物一樣,需要被隔離,被異常對待的怪物。

肩背後,眼角處,那些陳年傷疤似乎又在隱隱作痛,像被火灼過一般。

太陽穴一突一突疼著,尖銳又突兀,那些紛亂的記憶,一下,都作亂般湧上,潮水一樣凶猛。

蘇繁重重咳了幾聲,居然笑出聲來,“安漾知道你這樣子?你配叫我們離她遠一點?他媽的,最該離她遠一點的,難道不是你這種人?”

額上狠狠一痛,他視線一片發昏,少年漆黑暴戾的眼神近在眼前。

*

安漾發言時,林宴坐在安漾的座位上。

學生代表發言被放置在了挺靠前的時間。

安漾很快發完言。

胡啟波上台,強調了一遍升學問題,把在湳附現在的名次可以衝刺的大學大概說了說,林宴自己就是湳附畢業的,對這些早就輕車熟路了,班主任胡啟波說完,輪到各科老師發言時,林宴想了想,還是起身,跟著胡啟波一起出了門。

“你是原燃家長?”胡啟波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

林宴不知道該怎麼回,他這些年,經常跟著安文遠在外跑,參加各種學術會議,此刻穿著襯衫長褲,戴著眼鏡,溫潤斯文,看起來,倒是有幾分都市精英的感覺,此時也是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我是代他家……”

“這孩子有點難管,勞老師費心……”

這句話沒說出口。

胡啟波已經熱情洋溢的領著他了進辦公室,“原燃同學很優秀啊。”

林宴:???

“哈?”

很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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