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笑了幾聲,就沒告訴他,那位下狠手的爺,看起來才是標準純良的好學生,今年年方十七,標準的未成年。
“我今天有事,不在。石俊茂說。
不料原燃也停了腳步,“去哪?”
石俊茂半天沒說話,搓了搓手,覷了他一眼,嘿笑道,“小原哥,想知道,要不一起?去開開眼界放鬆放鬆。”
原燃沒有拒絕。
石俊茂忙抬手,在馬路口打了輛車,他早先招攬人過去了,這下自己撞上來了,機會千載難逢。
車一路開著,在三環,一個破酒吧麵前停了下來。
石俊茂走在前麵,穿過酒吧,裡麵是條細長的長廊。
門口有人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洪俊茂從兜裡拽出一個小牌子,扔給他,那人抬眸看了一眼,努了努嘴,示意他進去,隨後,麵色有些不善的盯著他身後的少年,
“哦,這我朋友。”石俊茂忙介紹。
那人終於沒再說話,拿審視的目光看了他幾眼,讓開了。
拉開鐵門後,後頭豁然開朗。
和上麵截然不同的世界。
“茂哥來了!”有人給他打招呼。
石俊茂顯然熟門熟路,左右逢源。
原燃安靜走在他身後。
巨大的地下圓形場,男男女女,衣著很光鮮,酒氣和煙氣格外濃鬱,最人矚目的,是最中心位置的,一個圍著圍欄的巨大格鬥場,裁判吹完勺子,紅藍兩方已經飛快朝對方撲過去,不久纏鬥在一起,拳頭擊打到肉上的聲音,格外沉悶。
下麵響起震耳欲聾的聲音,歡呼聲,罵聲,音樂聲,無數衣著光鮮的男女,酒氣和煙氣彌漫,交織出一副紙醉金迷的幻象。
宛如幻世。
“小原哥,覺得怎麼樣?”石俊茂問,留意著他表情。
“蠻力。”
嘖,知道他看不上。
“小原哥,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練的?”石俊茂真有些好奇。
平時在鳴鴻,他和原燃對練過好多次,沒有贏過一回,雖然雙方都沒動真格,但是石俊茂一開始還是挺鬱悶,被一個比自己小了三四歲的崽子修理成這個樣子,他錄了一次相,給自己師父發過去。
結果對麵回說,人家比你厲害多了,身體素質也好,看那動作底子也好,你是拍馬也趕不上了,三腳貓功夫,以後就不要到人家麵前丟醜了。
可把石俊茂慪得,沒差點氣吐。
少年睫毛動了動,沒說話。
“還有高級彆的。”眼看比賽就要結束,石俊茂說,“今天運氣不好,賠率也不高。”
台上紅方選手,最後一拳,藍方直接從高高的護欄裡落了下來,像是被打斷了翅膀的鳥,落在少年腳旁,鮮血濺了出來,落在他腳邊,一張臉已經青紫得看不出原本模樣。
少年靜靜看著,神情沒有任何波動。
“這人,好像是老婆得了癌。”石俊茂衝他努了努嘴,“缺錢缺得厲害,不知道哪來的門路,找到了我們這。”
很快,下麵來了人,將他放上擔架抬走。
一個男人走過,穿著西裝,步伐很穩,洪俊茂見他,站得筆直筆直的,“李哥。”
“茂子,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朋友?”那男人隨意點點頭,饒有趣味,把他身旁的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他那會兒可沒說,還那麼年輕。
修長柔韌的身材,呈流線型,像是一隻蓄滿力的年輕獵豹,李向書目光落在那張臉上,很俊,眉眼鼻唇都長得精致,而且乾淨,少年氣十足的長相,卻毫不女氣。
眼神冷冰冰的。
眉宇間股陰鬱疏離的氣質尤其引人注目。
“來一杯?”倆人在桌前坐下,李向書給洪俊茂倒了一杯酒,半透明狀,
石俊茂搖了搖頭,李向書一笑,敲了敲桌子,很快,有人走上前來,給他換了一杯冰啤。
他轉頭過去問原燃,“想喝哪種?”
“他不喝酒。”石俊茂忙說。
“煙也不要?”
少年沒說話。
李向書倒也不生氣,似是覺得挺有趣,招呼身後男人,“去,給他倒一杯果汁來。”
“小朋友,過得不開心,不舒心,覺得壓抑想發泄的話。”李向書向他拋過一個小牌子,手指輕輕扣著椅子,唇畔掛著一縷笑,溫和道,“來這邊玩玩,隨時歡迎你。”
*
五月底,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
六月份高考,高二年級籃球賽定在五月份最後一周。
“不是,燃哥自己不想來,你還能怎麼辦。”餘思航愁眉苦臉,指著自己,“你難道還要我去強迫他?你覺得我敢?我是慫,我不敢你敢嗎?”
那人被憋得沒話說。
洪晃哭喪著臉,蹲在操場旁劃圈圈,“完蛋了,完蛋了。”
原本就指著原燃了,他們都以為他說不來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人和他們動真格的了。
“原燃。”安漾找到他時,少年正坐在體育館最後麵一排的椅子上,閉著眼,正在小憩。
她氣喘籲籲的,一見他,眼睛亮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確定他沒有異樣後,安漾鬆了口氣,在他旁邊輕手輕腳擱下一瓶水。
冰涼涼的,外麵結著冷氣。
少年睜開了眼睛,“安漾?”
“嗯。”安漾回頭,女孩小巧的鼻尖上還沾著細細的汗水,她少見的穿著校服裙子,露出的雙腿又細又白,上身是夏季短袖校服,被紮進了裙子裡,一把小腰纖細得,似乎可以折斷。
“下半場了,比分很緊,我要回去給他們加油。”安漾說,有些抱歉,“你要是急著回家的話,可以先走,不用等我。”
說完,她喘著氣,往比賽場方向跑去。
少年一直緊抿著唇,看著她的背影,忽然站起身。
安漾一直到賽場上,才發現,他不聲不響,不知道什麼,跟在了她身後。
“燃哥!”餘思航激動地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有的人,可能天生,隻要出現,就是視線的焦點。
安漾和林希,夏璿璿站在一起,看著球場裡頎長的少年。
球場裡的歡呼聲震耳欲聾,幾乎可以掀翻體育場頂。
“燃哥秀啊。”
對麵五班人氣得半死,和他們理論了起來,質問他們憑什麼可以中間換人。
三班人也不是好惹的,以林希為首,伶牙俐齒和他們吵,“校賽哪條規定不準了?燃哥本來也是球隊的,你家定的王法必須從頭到尾上同樣幾人是吧?”
、
吵吵嚷嚷,五班女生眼神往這邊瞟,原燃卻早已經走了。
三班和他同學一年,都知道這位哥性格不好,最不喜歡彆人跟著,最厭惡的就是人多的地方。
少年從洗手間出來時,顯然已經衝過了水,麵頰,黑發,都濕漉漉的。
安漾一路小跑過去。
因為高溫和劇烈運動,他出了一身汗,黑色短袖背後被染濕,蝴蝶骨形狀分明,線條極漂亮。
“渴了吧。”安漾彎著眼,她在下麵喊加油時,喉嚨難受得厲害,自己喝了一瓶,然後給他拎來了一袋子,還是剛買來的冰鎮的!
少年點了點頭,極其自然的從她手裡拿走了那瓶水。
喉結動了動,顯然是渴極了,很快,一瓶水見了底。
“那,那個,是,是我喝過的。”安漾傻眼了,臉一下子紅成了一個番茄。
她以為原燃不至於看錯的,她那瓶,都已經喝完差不多一半了。
少年麵無表情的看了眼手裡空瓶子,像剛發現一樣。
舌尖似無意識的舔了舔唇,低眸看著她。
乾淨的黑眼睛,黑發濕漉漉的,因為劇烈運動,薄唇顏色異樣的紅,襯著他蒼白的膚色,簡直,像是,在引誘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