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淩是被蘇栩栩扶著,直接帶入寢宮之中。
蘇栩栩雖是眾人眼中的大家閨秀,在丞相府卻也曾學習過騎射之術,有些手腳功夫,在加上個子比容淩要高半個頭,挾製住她的動作更是輕而易舉。
蘇栩栩一言不發,眸底藏著陰翳,徑直將人扔到床上。
錦被柔軟,容淩瞬間如墜雲端,便聽見蘇栩栩冷聲道:“容淩,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莫非忘了你究竟是誰的丫鬟不成?”
容淩整個人被凍得牙齒止不住上下打顫,水滴從發絲間墜落。
眼下,她冷得說不出半句話來,也無話可說。
蘇栩栩見她這副模樣,更是心生躁意,卻又無可奈何,見容淩唇上失去血色,臉色發白,她微微蹙眉,端起清荷端進來驅寒的薑湯:“張嘴。”
散發著熱度的薑湯遞到唇邊,容淩身體便驅使她下意識張開嘴,任由暖和中略帶辛辣的薑湯灌入腹中。
空蕩蕩的胃裡瞬間似是被什麼填滿。
容淩乖順的模樣,似是初生跪乳的小羊羔,將蘇栩栩心頭的煩躁奇異般撫平。
她眸色終於柔和下來:“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咳咳……”她話音未落,容淩便剛好被嗆到,咳得雙頰泛起紅暈,雙眸也沁出水光。
蘇栩栩忙將碗移開,伸手輕拍她的背。
“娘娘。”清荷抱著一身的新衣裳進來,“奴婢找了乾淨衣裳,先給阿淩換上,免得她著涼。”
蘇栩栩從未做過照顧人這等事,聽見清荷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嗯,將衣服放著吧。”
“可是……”清荷麵色遲疑不定。
見容淩這般模樣,大多沒有辦法自己換衣服,清荷原以為此事理所當然該自己來,沒想到蘇栩栩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還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清荷忙將衣物放到榻上,“那奴婢先告退了。”
說罷,她留下衣服便離開。
容淩見蘇栩栩拿起那件衣裳,約莫意識到什麼,當即想自己起身將其換上。
“省省力氣吧。”蘇栩栩掃了她一眼,“你覺得現在這個樣子,你自己能行嗎?”
……
容淩咬咬牙,想到反正自己被她看也不是第一次了,乾脆主動顫著凍僵的手解開衣衫。
這下反輪到蘇栩栩愣了愣,她目光滯住,落到容淩身上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隻是當目光落到容淩肩頭雪白之上那一處淤青時,蘇栩栩的指尖停在此處,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容淩這才想起,這約莫是先前自己撞破榮青杉與榮妃對話時,被他掐住脖頸,按在梁柱上時撞出來的。
隻不過此事容淩並不打算提及:“奴婢也記不清了。”
“嗬。”蘇栩栩冷哼一聲,“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她嘴上這樣說著,卻用厚厚的錦被將容淩蓋上,起身不知道乾什麼去了。
一陣窸窣的動靜後,蘇栩栩折返回來,容淩感覺遮在自己後肩處的被單被拉開,肌膚之上覆上一團黏糊糊的東西。
空氣中瞬間散發出類似薄荷冰涼的味道,還不等容淩反應過來,蘇栩栩指腹便覆在那處於傷處,輕輕揉.搓著。
藥膏被掌心和肌膚的溫度化開,容淩感覺自己那小塊肌膚逐漸像是被什麼灼燒著,好似有螞蟻在上麵細細密密地爬動。
偏生蘇栩栩下手的力氣不輕,她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嘶。
“彆動。”蘇栩栩另一隻拿著藥瓶的手乾脆扳住她的肩頭,“要是不想明日腫起來,此刻便多忍忍。”
說完這句話,她大概是覺得自己對容淩態度好得簡直不像是個主子,又哼了聲:“誰叫你整日不安分,非得闖出些禍事來。”
容淩貝齒咬住下唇,沒有出聲。
一炷香的工夫後,蘇栩栩總算是收手,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重新給容淩穿好衣裳。
滿屋子都是活血膏藥的氣息,著實難聞,她原本想叫丫鬟進來將窗戶推開透透氣,但看見仍是麵無血色的容淩,到底還是忍住了:“熱水馬上燒好,等你洗完,再和本宮老實交代,今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容淩不解,既然要洗澡,那她還塗這藥膏乾嘛。
隻不過她沒有力氣說話,也說不出話來。
就連在浴桶中泡澡時,她好幾次都差點滑入盆地,幸好被伺候的丫鬟手疾眼快拉起來。
浴室內暖氣靄靄,容淩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她原估摸著過了這麼久,大晚上的蘇栩栩應該早就困了,如何還會記得盤問自己的事,便換上裡衣,徑直回了自己下人的偏房裡。
沒想到蘇栩栩在寢房內挑燈看書,左等右等也等不著人,便喚來清荷:“容淩呢?為何洗個澡要這般久?”
“娘娘。”清荷奉命去看了一番,才回來答複道,“阿淩她已經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