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栩栩一字一句,將這番無比決絕的話說得咬牙切齒,容淩卻意識飄忽,根本沒有聽清耳邊的聲音。
一切觀感都變得模糊,容淩眼中,隻有蘇栩栩識海裡那瓣晶瑩剔透的百葉蓮。
二人挨得極近,幾乎快要鼻尖相抵。
容淩悄悄動彈了下手指,意圖用自己剛得到的靈力將那枚百葉蓮勾出來。
它顯然舍不得離開蘇栩栩這個真正的主人,依依不舍地顫了顫,倔強地不肯動。
容淩眉頭不悅地皺起,目光帶上幾分淩厲。
落到蘇栩栩眼中,便成了容淩對自己的排斥。
蘇栩栩深吸一口氣,將所有複雜情緒儘數按捺住,沒有再多說什麼,鬆開緊握住容淩細腕的五指,起身離開。
眼看著百葉蓮就快到手,卻又突然遠離自己,容淩一急,顧不得思考,忙一把抓住蘇栩栩的手腕,猛地將她扯向自己的方向。
後者一時失去防備,重重跌倒在床上。
容淩放大的眉眼陡然近在咫尺,蘇栩栩呼吸失控了幾分,鼻息間儘數湧入容淩身上淡淡的藥香。
並不苦澀,反而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正當她眸色變得暗沉之際,容淩唇角向上一勾。
拿到了!
這百葉蓮就算是再倔強又如何,最終不還是乖乖回到自己手上。
容淩心情愉悅地將其收入囊中,抬眸之際,正對上蘇栩栩晦暗不明的眼神。
容淩動作一滯,隱約覺得這種眼神似曾相識,她愣愣地下意識鬆開自己握住蘇栩栩手腕的那隻手。
手腕處柔軟的觸感瞬間消失,隻留下一點溫熱。
蘇栩栩眼中的深意轉而被譏誚所取代,冷冷問道:“容嬪可玩夠了?”
容淩抿了抿唇,看著蘇栩栩因為失血蒼白中帶著寒意的臉色,不知說什麼。
自己此事的確做得不太厚道,容淩扭過頭去不看她:“百靈,替本宮送貴妃娘娘一程。”
“是。”百靈答應下來,將冷若寒霜的蘇栩栩送出寢殿時,心頭卻不住打顫。
看貴妃娘娘這模樣,定然是記恨上自家主子了,說不定連她這個小丫鬟也一並記恨上。
百靈心頭叫苦不堪,早知道就不替娘娘出這餿主意了,否則到時候貴婦娘娘報複回來,先遭殃的肯定自己這個無權無勢的小丫頭。
懷著這般戰戰兢兢的心情,百靈將蘇貴妃送到步輦前。
眼看著貴妃娘娘即將上轎,百靈稍稍鬆了口氣,蘇栩栩卻突然轉過身來:“你叫百靈?”
她聲音冷得如同飄落的雪花,沒有半點情緒。
百靈心頭一緊,連禮數都忘了,隻乾巴巴道:“是。”
“平日裡便是你伺候容嬪起居?”
“回娘娘的話,正是奴婢。”
蘇栩栩頷首:“好生伺候著,若是叫容嬪日後再有半點頭疼腦熱……”
“娘娘放心。”百靈頓時亂了陣腳,撲通跪倒在地,“奴婢定然儘我所能,將主子照顧周到。”
“嗯。”蘇栩栩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並不多看她一眼,抬步上轎。
直到她的步輦走遠,百靈才鬆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
她細想一番,仍不明白貴妃娘娘這番話究竟是何含義,倒像是真在關切自家主子般。
這怎麼可能呢?
百靈當即否決了這個念頭。
自家娘娘將蘇貴妃害得這般慘,隻怕她報複還來不及,又怎會關切?
百靈左想右想也想不通,隻得老老實實照做,每日將容淩伺候得愈發殷勤。
轉眼,封後大典的日子就到了。
容淩一大早就被前來伺候的嬤嬤折騰起來,換上鳳冠霞帔,絞麵上妝,最後雲鬢間再插上流蘇金步搖,吉時已到,等到出門時,她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華貴逼人,叫人不敢直視。
扶著容淩的嬤嬤歡歡喜喜道:“娘娘今日這般,聖上看到定然喜歡。”
容淩微揚了下唇角,沒有說話。
周文帝喜不喜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從今往後,自己再也不必受製於人。
容淩早已算計好,等封後大典一過,自己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後。
而她靈力大增,再加上手中的百葉蓮,完全可以將周文帝變作一個聽任自己發號施令的傀儡。
不僅再不用和他虛與委蛇,就連整個大周朝也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不過容淩對權勢並沒有興趣,隻是借著周文帝這個傀儡,她可以一舉挾製住蘇栩栩,讓她日夜在自己跟前伺候著,早點滋生出眼下這個幻境的百葉蓮。
上次取回第一枚百葉蓮時,容淩就注意到,在蘇栩栩的識海內,已經有另一片蓮花瓣浮現。
隻是它尚且嬌嫩,並未完全成形,容淩隻得耐心等下去。
——
二月初六正是宜嫁娶納吉的好日子,就連太陽都比往日暖和得多,柳枝抽條出柔軟的嫩芽,初春漸至。
封後大典在皇宮的大殿前舉行,祭拜過天地和先祖後,周文帝扶著容淩的手,二人一齊步入殿中,接受群臣和宮妃的拜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