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剛從雪夜回來的緣故,韋宜佳骨節分明的手指冰涼的,容淩掌心不由得顫了下。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韋宜佳已經握住她的手,站起了身。
原本韋宜佳坐著時候,容淩還能低頭看她。
現在她不得不抬起頭,牽起韋宜佳的另一隻手放到自己的腰部左側。
調整好韋宜佳的姿勢後,容淩才將自己的左手輕搭在她肩上。
二人的距離陡然近了許多,近得容淩耳畔的碎發都能被韋宜佳輕淺的呼吸拂動。
有點癢,她不禁側了下頭,稍微拉開距離。
韋宜佳落在她腰際的手扣緊:“可以開始了嗎?”
“嗯。”容淩定了定神,回憶起老師教她們的步驟,“韋姐姐跟著我的節拍來就行。”
韋宜佳顯然是個很聰明的學生,起初還需要容淩打著舞步拍子來帶動,但不出三四分鐘,她就能默契配合容淩的每一步動作。
長步,轉步,前進,後退,轉圈,靠攏。
明明一開始容淩才是指導的人,不知不覺間,她成了被動的那個,被韋宜佳帶動著進行下一步動作。
在這不算晚的冬夜,隔音不太好的員工宿舍樓,容淩陡然聽見無數種聲音。
樓上的母親在聲嘶力竭輔導孩子的作業,樓下的老人撕心裂肺地咳嗽。
不知誰家收音機裡傳來女歌星甜蜜的嗓音,靡靡之音為二人原本無聲的舞步伴奏:“往日的舊夢,就像你的酒窩,酒窩裡有你也有我……”
紅磚樓裡,每一扇窗都亮著光,每道光的籠罩下都是各自的世界。
見韋宜佳神色專注,容淩倒有些不好意思停下來。
隻是這間屋子十平方不到,不知不覺間,容淩正好後退到沙發邊緣。
她沒有察覺,身體不由得向下倒去。
容淩輕呼一聲,下意識緊緊抓住韋宜佳的手,帶著她一齊倒下。
好在沙發上鋪了軟墊,她沒有磕碰到的哪裡,隻是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韋宜佳,容淩頓時慌裡慌張地鬆開手:“不好意思韋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嗯。”韋宜佳眸中黑沉濃得化不開,“我知道。”
嘴上這樣說著,她卻並沒有從容淩身上起來的意思。
莫名緊張的情緒下,容淩舔了舔唇瓣:“韋姐姐,你……”
誰知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對方突然伸出手指壓住容淩的唇瓣。
容淩的嗓音戛然而止,她不明就裡地看著韋宜佳,直覺上隱隱有不妙的猜測。
她眼中遲疑又不敢相信的模樣,像一隻僥幸逃過獵人的槍子,又好奇駐足回頭的小鹿。
那鳳習徽索性不如徹底開出這一槍。
“唔……”不等容淩想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唇上的手指移開,被更加柔軟的唇瓣所取代。
容淩雙手還無辜地擺在身側,她瞪大了眼。
韋宜佳卻像是早就模擬過無數遍般,舌尖撬開容淩的齒關,勾動她的情愫。
不……
不該是這樣的。
容淩伸手打算將韋宜佳推開,卻被她更早一步桎梏住手腕。
一切都如此水到渠成,韋宜佳絲毫不吝嗇自己的纏綿,儘數賦予給她。
容淩原本還有些僵硬的身軀逐漸軟化下來,她目光中透露出幾分迷茫與震驚。
直到幾分鐘後,韋宜佳將人吻夠了,才終於離開容淩的唇瓣。
“現在……”她的嗓音有些低啞,“該知道叫我什麼了嗎?”
儘管答案如此荒謬,容淩仍顫著嗓子問出來:“鳳習徽?”
不知是被方才韋宜佳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出來的,還是彆的原因,伴隨著這三個字,容淩眼角劃過一滴晶瑩的眼淚。
上一個世界她與鳳習徽有過無數次親密,即便換了個世界,過了這麼多年,容淩對她高超的吻技依舊不陌生。
僅憑一個吻,她就能認出她。
鳳習徽唇角上揚,忍不住捏了捏容淩紅得快要滴血的耳垂:“看來阿淩還沒忘記我。”
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情緒,容淩並沒有喜出望外,而是狠狠一把將人推開。
鳳習徽一時沒有防備,被容淩推得後退,為了不摔倒在地,她不得不重新站起來。
隻是她的目光依舊如同鉤子般,緊緊將容淩鎖定。
如撥雲見日,一切都豁然開朗。
容淩瞬間明白,來到這個世界後,韋宜佳為什麼會對自己這樣好。
以及她總是能夠陪伴在自己身旁,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原來根本不是巧合……
容淩眼眶通紅,一半是為從不敢想的久彆重逢傷心,一半是被氣的:“所以,你一直都記得?”
鳳習徽沒有否認。
容淩用手背胡亂擦了擦眼淚,起身就要走。
她腳尖不經意勾動茶幾上禮物堆裡手織圍巾垂落下來的一角,鳳習徽不遠萬裡給她帶回來的那些小玩意兒,嘩啦啦被帶動著灑落滿地。
容淩腳步一頓,依舊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