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郯墨的心跳都滯住了。
喬嵐給他編的戒指斷了。
小小一截兒柳條從指間脫落, 靜靜的躺在手心裡。
所以他還是不該去奢望, 不可能擁有這些更加長久的東西,你看, 不過一個小小的指環,才不過一分鐘,已經斷掉了。
郯墨不想這麼去想, 太喪太痛苦了,可是一旦有這樣的念頭,更多類似的念頭就開始不斷的侵蝕腦海,對常人來說不過就是因為用的力氣太大, 而楊柳太脆,所以自然而然的斷掉, 可郯墨總會想到一些多餘的東西。
斷掉的楊柳就像有什麼象征一樣, 就像他們也會在某一天戛然而止一樣...
郯墨一把攥住了細細的柳條, 旁邊的喬嵐倒是被郯墨嚇了一跳。
高三學生的桌子上都摞著高高一摞子書,稍微低下頭就能將自己的身影擋的差不多。講台上老師還在講課, 想起之前被班主任批評的經曆, 按理說喬嵐應該好好上課, 但一看郯墨的狀況,喬嵐暫時也管不了那麼多。
“怎麼了”, 喬嵐將腦袋壓下來小聲道,郯墨卻怔怔的看著她不說話,喬嵐看看郯墨眸光打顫的模樣, 再看看郯墨攥緊的左手。
悄悄的伸手抓住郯墨的手腕,強硬的使勁將郯墨的手拽了過來,然後將牢牢攥住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終於看見了已經被捏的歪歪扭扭的已經散開的小柳條。
喬嵐又氣又心疼。
亞斯伯格症不但讓人看不懂彆人的想法,還總會讓他們思慮過重容易想一些有的沒的,而郯墨本就沒什麼安全感。
喬嵐歎了口氣,將郯墨手心裡的柳條拿了出來,抓著他僵硬的手捏了捏郯墨的手指低聲道,“這是柳條隨便編的又不是真的戒指,我編的也不是很緊,斷了多正常啊,伸手。”
郯墨遲疑的將手伸出來,喬嵐重新將柳條纏在郯墨手指上,這次喬嵐編的很認真很認真,尤其是接口的地方。
“斷了我們重新係上就好了啊”,喬嵐終於將小指環重新編好,“好了,我們墨墨手指真好看。”
郯墨低頭凝視著重新戴在手指上的指環,剛剛心跳停滯的感覺終於一點點的散去,心跳重新恢複正常,這次手指一動也不敢動了,生怕再不小心又給弄斷。就算喬嵐說了這不算什麼,可郯墨還是很重視,就算它是楊柳編成的,但是卻是指環的形狀,所以還是有著特殊的意義。
站在講台上講課的老師,一低頭就看見腦袋湊在一起的喬嵐和郯墨。
這些學生!都以為有一摞子書擋著老師就什麼都看不見了,其實老師站上邊什麼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半天,一轉頭看這兩人還湊在一起不知道在乾什麼,正要提點提點,就看喬嵐終於坐端正了。
行吧,算了,就再給一次機會算了。
喬嵐重新開始認認真真聽課,郯墨盯著手上的指環看了好一會兒後,小心翼翼的將指環從手指上取了下來,最後完完整整的拿下來後郯墨鬆了口氣,打開了一本厚皮書,將指環夾在了書本裡麵。
這樣就好了。
不管怎麼樣,它都不會再斷開了。
好不容易終於挨到了周末,喬嵐周末的時候一般都會去郯墨家裡,但這周好巧不巧的有宿舍舍友過生日。
喬嵐宿舍的八個女孩子,雖然平時也有自己的小團體,除了項小寒以外大家整體關係還是很不錯的。
高三過生日,一般都是過十八歲的成人禮生日,女孩向來注重儀式感,所以這個生日還是需要好好的慶祝一下,就連白鈺周末也特意留下來沒有回家。
十來個女孩子一起去吃了飯,最後白鈺又提議去唱了歌,於是本來打算回家的喬嵐沒能去成郯墨家。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的郯墨,結果連女朋友的麵兒都沒見著。
等當天練自由搏擊的時候,郯墨整個人要多暴躁就有多暴躁。
教練糾結了好半天試探的問他,“咋了這是,你喜歡的女生和彆人好了?”
話音剛落,就收到了郯墨殺人似的狠辣眼刀。
教練:“......對不起是我嘴賤。”
教練瞬間認慫,這不是您的表情太恐怖,再結合郯墨之前說過的話,教練首先想到了這個。
郯墨深吸一口氣硬邦邦的開口,“我們在一起了。”
教練:“哦,恭喜...???在一起了???”
不是說一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嗎?不是說一輩子都不可能追得上嗎?
而且既然已經在一起了怎麼還這麼表情?
但教練沒膽子再問了,郯墨似乎也沒有說的**,等晚上陳伯來接人的時候,陳伯樂嗬嗬的毫不介意的和教練八卦,“小姑娘陪室友過生日去了沒陪他,鬨彆扭呢。”
已經將近三十歲完全體會不到小情侶之間黏黏膩膩的教練要多無語有多無語,等再看郯墨瞬間心態都變了。本來覺得郯墨每天都冷冰冰的像個過分成熟的大佬,結果因為這種原因鬨彆扭,教練發自內心的感歎,其實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子。
“鬨彆扭”的郯墨度過了一個格外不開心的周末,等周一重新開始上課,心情都沒有好很多。
掛在教室前邊的倒計時每天都在減少,班主任天天指著倒計時大吼時間不多了,同學們也在感歎時間過得太快,隻有郯墨希望時間能更快一點。
快一點快點畢業,畢業後有三個月的假期,郯墨想一想都覺得很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