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眠在冥山上時從沒見過活人,但鬼魂,她卻見過不少。
冥山很大,大到可以容納很多心中有遺憾的鬼魂,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去遺忘,去轉生。
很顯然,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一隻鬼,且是一隻能化形的鬼。雖然不知道她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但杜清眠沒準備出手。
“你聞錯了。”杜清眠道。
“怎麼會呢……”女人還想說什麼,卻見她已經轉身離開。
離得遠了,那股香好像就散了,女人的眼神漸漸清明過來,仿佛也忘記了剛才那道若有似無的香,嬌笑著挽上杜清翰的手臂:“杜先生,您家裡可真大呀。”
這女人像水蛇一樣柔軟地靠在他身上,杜清翰心底燥熱,暗罵了一聲,卻也略帶得意地挺直了脊背,領她往前去:“這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不值一提。今晚……你就住我屋子旁邊。”
女人捂住嘴巴嬌笑了一聲,倚在他耳邊道:“晚上一個人睡,人家可是很害怕的……”
她說話尾音像是帶著勾子,撩人心弦,杜清翰心猿意馬,暗暗在她柔弱無骨的手背上捏了一把,見她發出吃吃的笑聲,一本正經道:“這裡安保還是不錯的,不會有什麼意外。”
女人嗯了一下,嬌聲道:“人有什麼可怕的,人家怕鬼呢。”
杜清翰笑了:“害怕就開著門。”
似乎是達成了什麼共識,杜清翰帶她去看自己的屋子,結果還沒上樓,就瞧見杜清寧臉上帶著怒氣蹭蹭蹭從樓上下來,氣得牙齒都在打顫。
自家妹妹經常發脾氣,杜清翰都習慣了,擱平常他還會安慰一聲問問情況,但現在身邊跟著個大美人,他實在不想在杜清寧身上浪費時間。
結果還沒避開她,就被她叫住了:“哥!你是杜家唯一的男人了,有人欺負我,你管不管?!”
杜清翰心道誰敢欺負你,敷衍道:“我在公司忙了一天,你先讓我上去休息一下。”
“你是要休息還是玩女人!”杜清寧尖聲道。
“說的什麼話,這是客人……你等我一下。”
杜清翰私生活混亂,但又不喜歡被人直接嚷出來。他知道跟杜清寧沒道理可講,也根本講不過,隻好先指了屋子讓女人過去,無奈問她:“怎麼了?”
杜清寧氣得發抖:“你看看,誰把我床扔出來了,還往我房裡放了一頂棺材!這是咒我死嗎!”
“什麼?”
杜清翰一下子正色起來,過去一看,那張公主床確實在門口擺著,而臥室裡放著一口黑沉沉的棺材。現在已經入了夜,落地窗外夜色黯沉,月亮也隱了,隻露出幾點昏暗的星光。屋裡開著柔和的暖光,昏黃籠罩著卻沒有往常的溫馨,隻叫人覺得心裡發毛。
杜清翰也嚇得後退了兩步,忙叫來王媽,怒道:“屋裡這玩意兒誰放的?!招魂呢!”
王媽搓著圍裙不知道怎麼開口,杜清眠適時開口:“我放的。”
杜清眠才十六歲,雖然對他們態度沒有多熱切,到底也是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杜清翰的態度稍微收了些,皺著眉問:“你放的?你放個棺材進去乾什麼?”
杜清寧破口大罵:“你把我床扔出來乾什麼?還沒住進來就想著鳩占鵲巢了!”
“還有你!”她指了指王媽,“她一個人能把東西弄進來嗎?在家守著也不多看著,還胳膊肘往外拐,雇你來是吃乾飯的?!”
說著就要上手扇巴掌。
王媽是杜家的老人了,杜清眠出生那會兒就在家裡,因為一手好廚藝和細致的活計,杜家一直雇傭著她。她照顧了幾個孩子許多年,平時他們雖然不說把她當長輩看,態度還是溫和的,打臉這種事更是從來沒有。
瞧見那巴掌呼嘯過來,王媽腦子裡的弦一斷,愣在那兒了,連躲閃都忘記。
巴掌將要蓋上去時,王媽蒼老的眼皮顫動了一下,終於嚇得閉上了眼,可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如期而至。呼吸不遠處傳來皮膚猛然相碰產生的悶聲撞擊,她忐忑地睜開眼,看見那位自姚詩嵐回來就一直冷著臉的四小姐正握住杜清寧的手腕。
她的姿態很輕鬆,輕輕巧巧一握,就讓杜清寧無法動彈。
“床是我放的,跟她沒關係。”
杜青寧掙了一下,沒掙開,手腕裡上的力道卻越來越緊,她疼的嘶了一聲,連滿腦子剛凝聚好的怒意都消散了:“你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