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竊聽的,丁保國和葉老倆電話錄音內容,而錄音的人,應該正是葉向東。
好家夥,他這是發起瘋來連自己都打的意思嗎,居然錄他爹,葉老爺子的錄音?
“向東,你怕不是瘋了吧,你家老爺子的電話你也錄音?”果然,丁保國給嚇的不輕。
葉向東笑了一下“這算啥,我還有好多呢,你要不要聽一下?”
緊接著,他又啪噠一聲。
這一回,是丁保國跟彆人打電話的錄音。
一會兒,是丁保國在保證,自己永遠都不會讓某某人再開口,一會兒又是他在跟人商議,說看誰誰不順眼,得想辦法替那人安個罪名。
總之,這一通錄音要真給上麵的領導聽到,丁保國不死也得褪層皮。
好吧,這種事情,蘇湘玉覺得自己還是少招惹為妙,畢竟她現在最大的理想是來杯奶茶,可沒想沾上彆的麻煩。
但是,就在蘇湘玉想走的一瞬間,丁保國突然一拳頭就揮過來了。
當然,也是在這一瞬間,蘇湘玉相信葉向東小時候真的打過架,因為他一低頭的同時彎腰,胳膊肘子就搗在丁保國的肋條上,那一肘子過去,隻聽哢嚓一聲,蘇湘玉都替丁保國疼的慌。
這倆人打在一起,真是招招見血,而且丁保國一把夠著錄音機,取出磁帶就撕了個稀巴爛。
“東子,你從小就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但是哥得勸你一句,咱們誰也甭招惹誰,你爸也不容易,哥也就在革委會混口飯吃,你這亂拳打死老師傅,有啥事兒你跟我說就成了,啥事兒我都替你辦,這種東西你可不能傳出去。”邊撕,丁保國大叫說。
“撕吧,我錄了十好幾盤,足夠寄到各個部門,你要撕了,大不了我再多錄幾盤。”葉向東踢了這家夥一腳,往外呸了口血說。
這要說打架,那怕是端著槍乾架,丁保國其實並不佩服葉向東,但是,葉向東給他家老爺子錄音這一點,是真把丁保國給嚇怕了。
“向東,咱們是好兄弟吧,總參總後一家親,咱倆也是一家親,你瘋了吧你就錄老爺子,老爺子可是咱們的保護傘,這玩藝兒可不止害我,連你家老爺子都得跌坑裡你不知道?”連親爹都敢錄的葉向東,是真把丁保國給嚇怕了,他現在不止怕,還屁滾尿流,因為葉向東這種做派,簡直沒有章法啊。
“所以,當初馮明豔交給你的,我們家的那些東西呢,現在在哪兒,你得把那些東西給我找出來,原封不動,原樣兒的交給我。”葉向東笑著說。
這就對了,當初馮明豔把葉家好多東西都交給了丁保國,葉向東拿著錄音,現在是想要那些東西。
但是,丁保國的回答,不止叫蘇湘玉,也叫葉向東覺得很意外。
“那些東西都是列了名單的啊,馮明豔因為交了東西,還獲得了榮譽市民稱號,g委會給她獎勵了五十塊錢,東西肯定交到g委會總會去了,向東,你就說說,我也是老紅軍戰士的種兒吧,我會乾那種損人不利已的事兒嗎?”
這可確實,誰家的東西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普通人家要抄出點東西來,丁保國敢中飽私囊給自己偷藏一點。
但是市長家的東西,人家還是主動上繳的,他要敢私存,那不是瘋了,是他直接不想活了。
東西全是複印紙列的兩張單子,g委會一份,馮明豔一份,寫的清清楚楚。
葉向東於是問“那東西呢,當時你交到g委會總會,是交給誰了?”
這倆人正吵吵著呢,突然,門外麵有個孩子怯生生的就問“阿姨,你想喝水嗎?”
蘇湘玉回頭一看,那不陳銅嘛,孩子端著一隻巴掌大小的搪瓷鋼子,小心翼翼的走進來了“阿姨,您喝水嗎?”
天這麼熱,為了一杯奶茶,蘇湘玉到現在還口甘舌燥的,確實連水都沒喝過,這時候有一本水,那當然舒服。
所以接過來,她一口氣就把一搪瓷缸子的水給喝光了。
陳鋼仰著脖子,眼巴巴的看著她呢。
“這水挺好喝,還挺甜的。”咂巴了一下嘴巴,蘇湘玉說。
陳銅連忙說“這是自來水,而且還是專門燒開過的喲。”
“那你們平時喝啥水?”蘇湘玉問。
陳銅抹了把嘴“我們都是喝生水,就在桶子裡趴著喝就成了。”
蘇湘玉其實早就看出來了,彆的孩子大概沒有那種意識,但這個陳銅,是有著強烈的**,想讓自己領養的。
有一個穆鐵就夠蘇湘玉頭疼的了,再來個陳銅,難道組個破銅爛鐵,她才不要呢。
“叔叔你在乾嘛,你是在擦地嗎?”陳銅看見丁保國還趴在地上,身邊是一串就跟青蛙卵一樣的磁,好奇的問。
丁保國跟葉向東可不一樣,他是跟大多數男人一樣的那種人。
火撒不到葉向東的身上,這就得撒到孩子的身上。
“滾一邊兒去,小屁孩兒。”他呸了一口血說。
結果就這麼一句,葉向東抽頭就踹了他一腳“你他媽的丁保國,好好跟孩子說話。”
葉向東生的樣子格外嚇人,吼人的聲音也的粗,丁保國個混不吝的,本來天不怕地不怕,但畢竟北京城裡沒葉向東的時候,他是老大,葉向東來了葉向東就是老大,他怎麼地都得屈居第二。
啐了口血出來,他說“對不起,小朋友,叔叔不該嚇唬你。”
小孩子嘛,懂個啥。
相比來說,丁保國趴在地上,葉向東站著,他反而更怕葉向東。
“還有,蘇阿姨,我已經快要把衣服都洗完啦,你會高興的吧?”陳銅又說。
剛才蘇湘玉補了一堆的衣服,就在她躲著孩子,想要自己悄悄躲著喝杯奶茶的時候,孩子居然把那些個衣服都給洗啦?
“在那兒洗的,你這麼大一小屁孩兒,洗的啥衣服?”蘇湘玉說。
現在的陳銅,就跟剛收養那時候的穆鐵一樣大,看起來,滿打滿,頂多也就六歲,這麼大的孩子洗的什麼衣服,栽水裡頭怎麼辦。
“井台邊呀,阿姨們都是在那兒洗衣服的。”陳銅說著,轉身還要走“您就放心吧,剩下的我也很快就能洗完。”
這孩子跑了,蘇湘玉也顧不得彆的,一路跟著他出門,就得去看看孩子洗衣服的地方了。
福利院是有自來水的,但因為隻有一個龍頭,而秦玉盤今天在忙著收拾廚房,輪不到洗衣服,所以陳銅自告奮勇,是在一處井台子邊上洗衣服。
井的旁邊就是一塊田地,田裡,曾經跟梅君談過戀愛的那個陳貴祥正在鋤地,然後下菜籽。
不得不說農村男人的手法就是好,這個陳貴祥不論拿鋤還是溜種子都是一把好手。
蘇湘玉突然想起件事情來,於是問陳銅“我聽說你們福利院裡,曾經淹死過一個孩子,是不是就淹死在這個井裡的?”
陳銅連忙搖頭說“肯定不是,那個井早就填上啦,這個井是新挖的,看見沒,就是前麵種地的那個叔叔挖的。”
蘇湘玉抬頭一看的同時,陳貴祥笑了一下,但是並沒有跟蘇湘玉打招呼或者說話,隻是默默的在那兒溜種子。
這個陳貴祥妥貼又可靠,看起來實在是個好男人,但蘇湘玉總覺得,他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一起洗衣服,蘇湘玉差,陳銅就在旁邊幫她搖水,小夥子軲轆軲轆,撅著小屁股,搖的可起勁兒了。
蘇湘玉其實想跟陳貴祥聊兩句,但那個陳貴祥,完全沒有想跟蘇湘玉聊兩句的心思,專注的種著菜。
偶爾見個孩子過來,也會下意識的去拍一把孩子的小屁屁。
“聽說美國人還會來抱養孩子呢。”陳銅搖了會兒水,歎了口氣說。
見蘇湘玉不接自己的話,孩子又自顧自的說“那對外國人當時也看過我,但是因為我不想去他們才拒絕的,我想找個中國媽媽,像你一樣的媽媽。”
關於外國人在咱們國家領養孩子,這件事情得到九十年代才會真正興起來,而在此之前,隻有每年建交紀念日的時候,才會象征性的舉行一個儀式。
咱們還是欠發達國家,當然也不存在跑到發達國家□□的事兒。
但是美國畢竟是發達國家,他們國家的人特彆喜歡收養亞洲孩子,就在去年,曾有過一例孩子被撫養的外交事件,那個外交事件還曾經在報紙上報道過。
能被一對美國夫婦領養,在貧窮而又落後的七十年代,那孩子所麵臨的命運,是所有人都不敢想象,但又,極度渴望知道的。
“對了陳銅,你還記得嗎,小武死了之後,是誰被美國人領養走了呢?”蘇湘玉突然心頭一動,問說。
陳銅說“一個新來的男孩子,特彆喜歡外國父母,而且一來就會說外國話,所以被領養走啦。”
蘇湘玉突然抬起頭,就見陳貴祥的鋤頭,好像在地上停了很久都沒有動過了。
她心裡撲通跳了一聲,心說,小武的死,怕不是溺亡,而是謀殺吧?
再說小穆鐵。
這家夥生平兩大愛好,一是炫富,二是吹牛,當然,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牛,真正要泄露蘇湘玉秘密的牛並不敢吹。
今天,本來他是跟著葉向東的,葉向東到廚房修理管道的時候,秦玉盤私底下,就把丁保國和陳貴祥倆人在追她,但她一個都不想答應的事情,跟葉向東又說了一遍。
葉向東看丁保國和陳貴祥,也覺得這倆家夥是渣男,所以他建議,讓秦玉盤從梅憲和傅飛倆中間選一個。
當時秦玉盤就跺了一下腳“葉哥,你這是恨不能我趕緊嫁出去吧?”
葉向東沒說話,但穆鐵就忍不住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丁保國和陳貴祥一看就不是好人,要我說,你就該把他們全趕出去,你不趕他們走,還讓他們參加勞動,又問我乾爹該咋辦,我乾爹哪知道咋辦?”
秦玉盤給穆鐵說的,半天都不知道該說啥。
看來,要跟葉向東好好聊聊,就得先把穆鐵這小崽子給哄好。
秦玉盤既然在福利院工作,當然熟諳孩子們的心理。
她出去了一會兒,就發現穆鐵一直在念叨自己的兔子小黑,一會兒說小黑愛吃胡羅卜,一會兒又說小黑想他了,一會兒又說,自己不在,說不定替他養小黑的小滿已經把小黑給吃掉了。
總之,這家夥念念叨叨,一直說的都是兔子。
秦玉盤靈機一動,就把傅飛送給自己的一隻小白兔子,從自己的宿舍裡拿了出來,送到穆鐵麵前,讓穆鐵玩兒。
這下,穆鐵終於開心了,當然,秦玉盤覺得,穆鐵玩著兔子,她就能跟葉向東好好聊上幾句了。
畢竟,她是真的有正事兒要跟葉向東談。
但等她應付完穆鐵,再到廚房的時候,就發現葉向東已經修好水管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自己的小兔子還在穆鐵手裡呢。
不得已,秦玉盤隻得又回到廚房,看穆鐵玩她的小兔子。
葉向東拿小穆鐵當親兒子看待,蘇湘玉對這孩子反而淡淡的,攻心為上,秦玉盤覺得自己要有什麼打算,應該先從穆鐵這兒打聽打聽葉向東倆夫妻的具體情況,當然,最主要的是,哄乖了穆鐵,讓他在葉向東麵前替自己說幾句好話,顯然比費儘心力巴結好蘇湘玉要來得容易得多。
雖然隻見過兩次,但秦玉盤早就看出來了,蘇湘玉可不是個好應付的女同誌。
不過隻可惜,穆鐵這孩子所有的憨和無賴,全是用在蘇湘玉身上的,秦玉盤大概怎麼都想不到,自己能叫個小家夥給哄的團團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