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東去單位報道了一趟,就準備開車帶蘇湘玉去首府了,不過剛從單位出來,就給呂亞西攔住了。
“向東,最近一直有個女同誌打電話找你,你來了,正好回個電話再走。”他說。
葉向東以為是張芳,笑著說“昨天晚上我就見過她了,領導,那是我同學張芳,著名電影演員。”
“你同學我能不認識?不是她,是涉外辦的人,她留了電話,你看你要不要打回去。”呂亞西說。
涉外辦?
隨著社會發展,新成立的機構很多,這個涉外辦,估計就是新成立的,葉向東還真不知道。
一個電話回去過,那邊果然是個女同誌,聽口氣非常強勢,還帶著點輕蔑“葉向東啊,我叫穆容,你可能不認識我,但你肯定認識穆克,我是他妹妹,就明天吧,你到自治區首府一趟,把穆鐵帶過來,記得把孩子收拾整齊一點!”
穆克的妹妹?
那不是穆鐵的姑姑?
葉向東本來打電話的時候還和顏悅色的,一聽這女人口氣不好,頓時也冷笑了“把穆鐵帶過來?你算老幾?他和他媽在烏蘭農場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打過電話?滾!”
電話那頭的穆容一聽生氣了,頓時聲音一尖“葉向東,好歹你還是葉清河的兒子,你爸知道你這麼跟人說話嗎?他知不知道你素質差?”
葉向東說“阿姨對不起,我這人對一般人都還有素質,但你這種貨色,我隻能給這種語氣!”
“就你還大院子弟,你丟光總參的人了你!”穆容尖叫說。
葉向東勾唇一笑“總參大院就以我為榮呢阿姨,再見!”
掛了電話,葉向東笑著搖了搖頭好人當太久,看來大家都忘記他曾經是個流氓了。
出來開車,車上幾個孩子正在吃零食,蘇湘玉也坐在後麵大吃特吃,孕婦嬌氣,等的久了當然不高興。
“怎麼鬨這麼半天,不是說一會兒就出來的?”她說。
葉向東回頭看了看穆鐵,小家夥一邊是小滿,一遍是陳銅,三個孩子擠再一起,悄悄聊著什麼。
“沒什麼,我看穆鐵今天很高興,為啥這麼高興啊鐵子?”葉向東笑眯眯的說。
穆鐵隻笑不說話,拉了拉小滿的袖子,小滿紅著臉,也把頭底下了。
小孩子可真好玩。
因為分開了一段時間,穆鐵也意識到了小滿的珍貴,這幾天沒打她,也沒欺負她,兩人關係好的可以。
開上車,葉向東就得問問穆鐵,關於他姑姑穆容的事情,畢竟穆鐵是彆人家的孩子,人家姑姑來要,走不走,選擇權在孩子。
“穆鐵,你還記得你姑姑穆容不,她原來在哪兒工作?”葉向東說。
穆鐵腦瓜子好,記憶力好,這些親人當然都記得。
“穆容啊,她革命一開始就跟我爸劃清界線啦,爹,怎麼啦?”
“沒什麼,坐好,我要加速了。”葉向東說。
蘇湘玉開車野,但葉向東開車向來溫柔,難得他願意開一次快車,幾個孩子都很期待。
但其實他是騙人的,嘴裡說要加速,車慢的就像蝸牛在爬。
急的穆鐵和陳銅倆在車裡大叫,恨不能葉向東再快一點。
葉向東看前麵有輛車比自己還慢,笑著說“你們看看,那輛車不是比咱們還慢,都係好安全帶,睡一覺就到首府啦!”
說著,他一腳油就超過了那輛車。
另一輛車就是韓慎了。
這家夥平常嬉皮笑臉,但是跟朱小潔在一起可就正經多了,也不是他想正經,而是兩人之間沒得聊。
韓慎是被朱小潔死纏爛打喊到農場的,朱小潔是直奔著廳長夫人的位置去的,兩人對彼此都有防備,說話當然得留著七分。
但是韓慎不說話,朱小潔得想句什麼出來,打破僵局啊。
所以她說“喔看你手皴的厲害,我這兒有凍瘡膏,你要不要一點?”
韓慎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用,哪裡有男人塗那東西的?”
“這個可不是普通的,蘇湘玉給的,治凍瘡特彆管用!”朱小潔說。
韓慎本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朱小潔,聽到蘇湘玉幾個字,居然笑了“她怎麼還有這玩意兒?送你的,還是賣你的?”
看即將要結婚的丈夫對一個話題這麼感興趣,按理來說,朱小潔就應該聊下去的。
但是她突然想到,蘇湘玉的很多東西都來路不明,很可能是走私來的。
彆她說出去,把蘇湘玉給賣了呢?
所以她笑了笑,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但是,韓慎感興趣的,偏偏就是這個話題,所以他說“小朱同誌,說啊,怎麼不說了?”
“跟湘玉也沒關係,韓廳長您就彆問了。”朱小潔說。
韓慎對蘇湘玉是早有懷疑的,一腳刹停了車,他說“她給你的套子,岡本的,知道岡本哪裡產的嗎?日本!她給你的衛生棉,上麵的原產地是美國吧,美日是什麼,地球上最大的侵略戰犯和資本主義,朱小潔同誌,我不追究蘇湘玉什麼,但是,你既然要和我結婚,能不能把她的東西是哪裡來的給我從實招來?”
朱小潔等了那麼久,就想跟韓慎扯個證,這幾乎是她現在所有的希望,但是讓她出賣蘇湘玉,這不可能啊。
她怕證扯不到,事情要中途變卦,又不想說蘇湘玉的事情,搓著兩隻手,不說話。
韓慎悶了半天,突然一腳油踩出去,差點把朱小潔給撞在玻璃上,但好歹,兩人去扯證兒了。
葉向東和蘇湘玉到首府之後,先把小滿送回家,順帶在黃海家吃了頓中午飯。
黃海從監獄裡出來,趁著最近摘帽子的新風尚,還真的一步到位,直接到農牧廳做廳長了。
到底是自己家,一進家門,小滿就和黃晴晴一起下廚房,忙著做飯去了。
劉開蘭和黃海招呼客人,忙著要找自己家最好的茶葉點心出來招待蘇湘玉。
劉開蘭知道蘇湘玉懷孕的事情,忙著問她,要不要到臥室躺一會兒。
蘇湘玉當然說不用。
黃海這個人年齡不大,但是心很細“你要覺得不方便,我和葉向東同誌外麵轉悠會兒,千萬彆客氣,把這兒當自己的家。”
蘇湘玉覺得自己可精神了,笑著說“真不用,我精力特彆好,咱們一起坐著說說話就行,你們千萬彆把我當病人。我是懷孕了,又不是生病,何必呢?”
黃海心說,這不是感激之情無以言語的原因嘛,才這麼熱情的。他突然想起件事兒來,說“對了向東同誌,剛才有個女人把電話打到我們廳裡,說讓你必須趕緊回個電話,她說她是涉外辦的,有特彆重要的事情,要不,你先去屋裡打個電話?”
涉外辦?
又是那個穆容吧,簡直陰魂不散,她是怎麼知道他會到首府的,就把電話打農牧廳了?
其實不太大的一件事情,但葉向東爬蘇湘玉知道了要白白生氣,就準備打一個過去。
現在除了廳級以上的乾部,彆人家也沒有家用電話。
電話也是,專門在臥室裡打個台子放它,在家裡,它的地位比黃海還高,除了他,劉開蘭也就丈夫不在的時候敢接一下。
電話回撥過去,葉向東今天心情好,還是笑眯眯的“穆容同誌,你好!”
“你先向我道歉!”穆容說。
葉向東都想操她大爺了,還道歉?
“穆容同誌,想跟孩子見麵,自己到我們化工廠來,道歉,可去你大爺的!”
“葉向東同誌,國家領導人的國事電話都是由我轉接的,我從來沒受過這樣的侮辱,你必須道歉。還有,明天就把穆鐵送到自治區首府,我隻說這一次,你最好服從,不然我會讓你好看!”啪的一聲,電話掛了。
葉向東沒把這當個太大的事情,笑一笑也就完了。
下午,蘇湘玉要去首府區政府,拿考出去的那38個人的戶口調動函,這是他們將來上大學,遷移戶口的重要憑證。
結果,彆的地方的都辦下來了,就北京的那18個人,北京方麵說不肯接收,因為政審不通過的原因。
但是,打回來的函上麵也沒有具體說問題出在哪裡,隻說不通過。
蘇湘玉拿到函,看了半天都想不通,你要說一個人政審不通過還有得一說,18個一起不通過,這概率也有點太大了吧。
葉向東接過函,看了看上麵批準簽字的人,噓了口氣,就搖了一下頭。
他他認識穆容,但他聽說過,穆容嫁的是一個組織部得男同誌。
轉身出來,跑到公安廳借了個電話,葉向東一個電話就敲到組織部,老丈人那兒去了。
蘇父在組織部雖然沒什麼實權,但也是裡麵的乾部,一聽這事兒,當時電話都沒掛,就去找人核查,結果一核查,負責邊城所有政審的,還真的是穆容的丈夫。
不過這個人態度挺好,當時就說自己工作中出了紕漏,而且,他會立刻重新審查,並且給朝陽農場重新發函。
蘇父得到準確消息,回來拿起電話說“東西,問題不大,就是工作人員疏忽了而已,你讓湘玉過幾天再來取函就行了。”
葉向東說了句那行吧,就把電話給掛了。
一個孕婦,堅持上班已經了不起了,來一趟首府要坐那麼久的車,葉向東本來就不高興,再來一趟,那不又要受一趟苦?
而這個,不出葉向東的所料,為難就是穆鐵的小姑穆容在從中搗鬼。
在政府機關辦事,要是個正常人也就算了,遇上那種毛病多,心胸狹隘的,愛給你找麻煩的,事情倒不會是太大的事,但是就他給你找的麻煩,足以叫你一整天都心情不好,生悶氣。
畢竟古人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而且事情不算太大的事情,真要追究責任,也不過罵兩句,難道為了這麼點事情,你去撤一個公職人員的職?
正好今天已經到首府了,葉向東怕要是自己真的出差,這個女人還真要到首府來找蘇湘玉的麻煩。
葉向東記得他母親曾經說,懷他的那段時間,葉清河一直在家,兩口子感情很好,所以生出來的葉向東天不怕地不怕,也特彆扛摔經打,就是因為在肚子裡的時候,他媽心情好,他也跟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