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散了,讓大家各回各家,抱媳婦孩子睡覺去。”榮楚看了眼門外還漆黑的天,擺擺手說。
榮忠錯愕的看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愣著乾什麼,快去啊!”榮楚是軍人,在軍營浸淫多年,早就練就果絕的性子,聲音又是鋼鐵般冷硬,鑽進人耳裡,怎麼也忽視不了。
榮忠回過神來,確定自家主子不是在夢遊後,老眼裡立即就蓄滿了淚,一邊抹一邊激動說:“老將軍顯靈了,您終於想明白了……老奴這就去通知他們……”
他心底裡是不讚同將軍造反的,可是將軍一門心思要行這大逆不道之舉,誰也勸也不聽,他也沒辦法,如今將軍想清楚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看著老管家又是哭又是笑的走掉後,榮楚覺得他這個決定是無比正確的。
“忠伯,你說什麼?將軍說讓我們散了?”在聽完榮忠傳達完榮楚的命令後,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呆住了,最先回過神來的是榮楚的副將王豐。
榮忠已經恢複正常神色,朝王豐冷淡的點了點頭,要不是王豐一直在將軍耳邊吹風,將軍也不會起心造反,他對這個年輕有為容貌絕美的副將很反感。
“我不信,我要見將軍!”王豐男生女像,若不是身著鎧甲,根本不像個軍人,哪怕扯著嗓子喊話,也給人一種陰柔之感,他饒過榮忠就要往內院去。
榮忠向前擋住他,“王副將,你是在質疑將軍的命令嗎?”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質疑主將的命令是大忌。
王豐氣勢弱了下去,但還是不甘心說:“忠伯,我不是質疑將軍的命令,隻是將軍與我們早就商定好了今日寅時一刻集合,寅時末殺進宮去,這突然間說不乾就不乾了,這讓我們如何對下麵的將士交待?”
“王副將請慎言,將軍可從未說過什麼殺進宮去這種話,你這是想陷將軍於不義嗎?”榮忠威嚴質問。
他以前是跟著老將軍的,在榮家,除了榮楚和老夫人,他最有話語權,所以麵對這些帶壞榮楚的渾不吝一點好臉也沒有。
王豐答不上話來,榮楚是沒親口說什麼殺進宮去的話,但事都做到這份上了,不是造反難道是鬨著玩?
“將軍的命令我已經傳達,請各位儘快散去集聚的兵馬,各回各家去!榮忠冷聲說完,並朝一旁候立的護院道:“送客!”然後拂袖走了。”
王豐仍不死心,要向前追去,“忠伯……”
“各位大人請!”一眾護院立起一排人牆將王豐和眾位副將參軍擋住,齊聲道。
王豐見狀,知道今日是無法再做什麼了,握了握拳,重哼一聲,怒氣離去。
眾人也都相視一眼走了,其實他們對造反也不是很樂意,隻不過是忠心榮楚,榮楚要乾什麼他們就無條件擁護,如今榮楚不願意反了,他們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聽命就是。
“楚兒,你真的不打算做了?”榮老夫人一手握著拂珠,一手拉著孫子的手激動的問。
自榮老將軍去世後,榮老夫人就住進了榮家自建的佛堂裡,沒事不會出來,榮楚見到她的次數屈指可數,第一次是在父親榮晟戰死時,老夫人扶著他的棺槨沒有哭也沒有喊,隻是說了聲:“你是榮家的驕傲!”
當時,僅十三歲的原身覺得祖母連自己的兒子死了都不哭的舉動有些無情。隻是他不知道,在佛堂裡,撒了一地的佛珠。
第二次,就是原身決定造反,榮忠去請了老夫人出來勸他,老夫人當時斥罵了原身一頓,說他是亂臣賊子,原身握著拳頭下令將老夫人關了起來,可當他帶兵出門之時得到消息,老夫人在佛堂自縊而亡。
原身心裡是悲痛的,但卻沒有停下他的計劃,皇位已經唾手可得,又怎麼會為了一個無情的祖母而放棄?
直到他失敗被擒,直到他得知榮家滿門抄斬,直到他的頭被儈子手按在邢台上,看到曾經視他為神的大魏百姓,用最不堪入耳的話語辱罵他之時,他真的後悔,後悔當初不聽祖母的話,害得榮氏百年忠烈之家成為叛國反賊,也害得榮家幾百條人命因為他一人之錯而命喪黃泉。
“是的,祖母,我想通了,我以後不會再想那有的沒的,我會好好守著榮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榮楚回道。
原身到死在明白他的祖母並不是個無情之人,而是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喪夫喪子何其痛哉,可她身為榮家一等護國公夫人,又怎麼會將悲痛溢於人前,她要做的,便是將悲痛壓下,為榮家在戰場犧牲的英雄驕傲自豪,並以此讓整個皇室,整個大魏敬重榮家,敬重原身這個尚未成年的,唯一的孫子。
榮老夫人拍拍他的手,欣慰極了,“好,榮氏子孫,生來便是英雄,楚兒已是這英雄之族的翹楚,一身功勳不可敗送!隻是,你現在是榮家唯一的子嗣,祖母希望你以後保重自己,你活著,才能保榮家世代不息。”
榮楚點點頭,“祖母,孫兒知道怎麼做了。”
次日,榮楚換上朝服揣著虎符進了宮。
朝堂之上,皇帝趙瑞和文武百官聞聽榮楚的話後都無比的震驚。
好一會兒,趙瑞回過神來,看著殿中筆直而立的男人,吃驚問:“榮將軍,你真的要交出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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