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良為娼的鴇母4(1 / 2)

“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不是去瞿家嗎?瞿公子人呢?”冬雪四下看了看, 沒見到瞿左的人影,除了幾個轎夫外再無彆人,森林裡霧氣騰騰, 格外嚇人, 她急得衝著轎夫大聲問道。

轎夫們相視一眼 ,非但沒停還加快了步子,也不管轎子裡的人是不是能受得了, 一路狂奔進了林子深處,很快便被霧氣吞噬, 不見了影子。

冬雪被癲得頭暈眼花,根本就無法坐穩, 在轎子裡東倒西歪, 撞得七葷八素,最後被撞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滴答滴答的水聲, 她的意識慢慢蘇醒, 緩緩睜開了眼睛, 發現自己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四周漆黑一團,隻有左邊不遠處有水滴在地上,發出滴答的脆響。

空氣中滿是濃濃的什麼東西腐爛發黴的臭味,讓人想作嘔。

未知的環境與事物最讓人感到害怕,冬雪隻覺得恐懼占據了整顆心,她趕忙坐起來, 朝四周大喊道:“這是哪裡?有人嗎?放我出去!”

空蕩的山洞傳出她的回聲,一陣一陣,像幽靈一般。

冬雪嚇得哭了出來,胡亂在山洞裡走著,想逃離這裡,可根本沒有一絲亮光的地方,也沒有出路。

“啊!”腳下被什麼東西絆倒,冬雪狠狠跌在地上,又痛又怕幾欲崩潰:“瞿郎,你在哪?快救救我!”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瞿左會丟下她一個人,曾經那般情深切切的男人,怎麼會讓她至於這種境地?

越想她越難過害怕,哭得很是厲害,可她正哭得傷心時,突然傳出一陣巨響,她嚇得趕緊止了哭泣朝聲音處看去,隻見得不遠處的黑暗中透出一絲亮光,那亮光慢慢變多,很快眼前便一片刺眼奪目。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去,發現是一塊大石頭被移開了,露出了一個口子,她這才看清了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在一個山洞裡,她顧不得細看四周,爬起來就要往洞口跑去,在跑到洞口時,一個蒙麵男人走了過來,他的手上正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啊!”她嚇得大叫一聲,忙往回跑,跑得太急,腳下又被綁倒,她見到一地的屍骨,有的已經是森森白骨,有的還是剛死不久的屍體,死亡的恐懼將她吐噬,她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這些人難道都是被蒙麵男人殺的嗎?那麼她……

她腦中一片空白,幾乎不能思考,突然覺得背後一陣陰冷,她忙轉頭看去,見那蒙麵男人已經高舉著匕首朝她刺了過來,她下意識躲開那把泛著寒光的匕首,爬起來哭喊道:“救命啊!”

蒙麵男人失了手,一雙唯一露出來的眸子浮現陰冷殺氣,再次朝已經跑向洞口的女子追去,在洞口前抓住了她的頭發,猛的將她拉了回來摔在地上,然後握著匕首朝她撲了過去。

“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冬雪一把抓住了蒙麵男人的手,那把匕首就在麵前半寸距離,隻要微微一用力,就能紮進她的身體,她看著男人那雙冒著陰森噬骨寒意的眼睛,覺得這雙眼睛似乎有些熟悉,但卻想不起來在哪見到過。

蒙麵男人並不回答她,大力甩開她的鉗製,狠狠煽了她幾巴掌,可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

冬雪被煽得險些暈過去,她定了定神,恢複了一絲清明,再看去時,那把匕首又朝她刺了過來,她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的看著那利刃對準她的胸口刺來,她的雙眼中一片灰敗,心中被絕望和死亡的情緒占據。

腦中不停的閃過她這短暫一生的所有經曆,兒時困苦,母親的病痛,父親的艱難決斷,醉月樓的迎來送往,以及與瞿左那段短暫的甜蜜時光,發現她的人生有一大半是悲痛的,這樣的人生,倒是死了也好。

可是為什麼總覺得那麼不甘心呢?不過哪怕不甘心又能怎樣?她馬上就要死了!

她閉上眼睛,等待著痛意和死亡的到來,可是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直到傳來一陣彆人的痛呼聲,她猛的睜開眼睛看去,見有人用手握住了那把即將要刺入她胸口的匕首。

匕首割破皮肉,鮮血急速流出,滴落在她身上,她驚得順著那隻滿是血的手望去,見到一張長相平凡,卻滿臉堅忍,微微有些痛苦的臉。

是他,那個給她送了五年禮物,卻從未讓她有過一絲感動的男人,陳阿餅!

“冬雪姑娘,快跑!”陳阿餅覺得手都要被匕首割斷了,痛入骨髓,快堅持不住了,忙衝著還呆著的冬雪大喊道。

冬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顧不得多想,連滾帶爬的朝山洞衝去,剛衝到洞口就聽到陳阿餅的痛呼聲,她轉頭看去,見蒙麵人大力將陳阿餅甩了出去,陳阿餅被重重撞在洞壁上,吐出一口血來,爬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不能丟下陳阿餅!

她心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個聲音,可是如果不走,那個惡人就要殺了她!

隻怔愣片刻的功夫,蒙麵黑衣人已經到了眼前,冬雪哪還來得及多想,拔腿就跑,卻被他一把揪住了胳膊,接著匕首再次朝她胸口刺來。

她大驚,本能的伸出另一隻手去擋,胳膊被劃了一條口子,鮮血直流,她痛得胡亂朝他抓去,不小心將蒙麵人的麵巾給抓掉了,露出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瞿、瞿郎!?”冬雪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要殺她的男人,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她托付終生的瞿左,那個無數個夜晚在她耳邊不停說著愛她的男人,不久前還要娶她的男人!

蒙麵男人正是瞿左,他見冬雪已經看到他的臉,也不用再當啞巴,朝她道:“雪兒乖,讓我將你的心挖出來,我會很輕的,一點也不痛,彆怕好嗎?”

“瞿左,你說什麼?”冬雪驚駭不已,他竟然要挖她的心?難怪他總是要刺她的胸口,原來是想挖她的心,他為什麼要挖好的心?挖她的心用來做什麼?

瞿左臉上露出幾近癲狂的笑,“雪兒,就差你一個了就夠了,乖乖聽話好嗎?”

“我不!”冬雪怒吼,“虧得我那般信任你,你竟然要殺我,你還是不是人?”

瞿左也惱了,他失去耐心,又煽了她一巴掌,“賤人,彆給臉不要臉,能拿你這肮臟的身體下一顆心救我的巧兒,是你的福氣,你最好乖乖配合我,否則我可不止是挖了你的心那麼簡單!”

就差這一顆心,巧兒的病就能治好了,他便能和巧兒一輩子幸福的在一起,至於旁的人,是死是活又與他何乾?他隻要他的巧兒活著!

“挖我的心救人?”冬雪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她突然想到秋月曾經對她說過,瞿左是有未婚妻子的,難道瞿左將她騙出醉月樓,將她弄到這個山洞裡,是為了挖她的心救他的未婚妻子?

被蒙騙的憤怒讓冬雪也惱怒不已,她朝他臉上吐了口唾沫,斥罵:“我呸,你這個不要臉的臭男人,想拿我的心救你的未婚妻子,你做夢去!”

“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彆怪我無情了!”瞿左陰狠說罷,抬手又煽了她一巴掌,將她煽爬在地,舉起匕首朝她刺去,時間不多了,他得速戰速決!

冬雪臉上火辣辣的直痛,但此刻臉上再痛也沒有心裡痛,她眼看著瞿左撲了過來,死亡的氣息再次將她隆罩。

“冬雪姑娘,快跑!”這時,陳阿餅恢複了一些力氣,衝過來抱住了瞿左的腰,大聲朝她喊道。

冬雪顧不得點頭出聲,爬起來跑出了洞口。

“你這個臭賣餅的,讓你多管閒事,老子先宰了你!”瞿左想大力甩開陳阿餅,可陳阿餅卻像粘在了他身上一樣,好事多次被人阻礙,他惱羞成怒,舉著匕首就朝陳阿餅身上刺去。

一下,兩下,三下,鮮血四濺。

陳阿餅不但沒鬆手反而抱得更緊了,嘴裡一直在喊著,“冬雪姑娘,快跑,快跑……”

跑出去的冬雪聽到山洞裡的利刃刺入身體發出的聲響和陳阿餅的話,像被人點住了穴道一般,如何也賣不開步子,她咬了咬唇,在聽到陳阿餅的聲音弱了下去的時候,終是做了決定,轉身回了山洞。

“瞿左,你放開他,我讓你挖心!”冬雪跑進山洞,揚手製止了還要往陳阿餅身體刺去的瞿左,她見陳阿餅後背已經被血染紅了,血順著他的衣擺滴在地上,地上已經有一灘血水了,而陳阿餅臉上全是汗珠,臉色煞白,痛到了極至的他,仍舊沒有鬆開自己的手。

她鼻子酸得厲害,突然有些想哭,她卻忍住了哭意,深吸一口氣,再次走過瞿左,“我不反抗了,你放了他,這件事情與他無關,你要的是我的心不是嗎?”

“早這樣不就省事多了嗎?”瞿左停住動作,扒開腰間的手,將已經奄奄一息的陳阿餅扔在了地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走到冬雪麵前,捏住她完美的下巴,“雪兒,你救了巧兒,我會一輩子記得你的。”

冬雪道:“可我不願再記得你!”

瞿左微愣,很快恢複神色,緊了緊手中的匕首,“好了,巧兒的時間不多了,我得抓緊時間,來!”說完,舉高手中的匕首就狠狠朝美若天仙的人兒刺去。

“住手!”卻在這時,洞口傳來丁虎的喊聲。

瞿左看去,見丁虎帶著一眾官差衝了進來,他麵上一驚,動作卻沒停,隻要殺了冬雪取了心,哪怕他死也甘願!

丁虎沒料到瞿左竟然還敢動手,抽出手中的配刀就朝瞿左擲去。

“啊!”瞿左的匕首已經碰到了冬雪的衣服,隻差一點就可以得手,丁虎的刀筆直飛來,砍傷了他的胳膊,刀和匕首同時跌落在地,他仍不死心,衝過去要撿匕首。

丁虎卻帶著人衝到他身邊將他鉗製住。

瞿左瘋了一般反抗,“放開我,我要取出她的心救巧兒,就差她一個了,我的巧兒就得救了!”

“瞿左!”這時,榮楚帶著三兒和秋月等人趕到了,榮楚看著瞿左道:“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就在不久前,你的未婚妻金巧兒病死了。”

瞿左驚住,而後瘋了一般嘶吼起來:“不可能,不可能的,巧兒怎麼會死?我馬上就取夠二十一顆命格至陰之人的心,她不會死的,不會的!”

冬雪見到榮楚他們,終是崩潰的哭了出來,“媽媽!”

“冬雪,你沒事?”秋月和春花向前扶起了冬雪,急問。

冬雪見到二人臉上滿是關切,並無一絲嘲笑輕視,頓時後悔愧萬分,除了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秋月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好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秋月,我錯了,我不該不信你的話,我真的知錯了!”冬雪撲在秋月懷中,哭得無比傷心。

當初秋月好心提醒她,她卻說那般誅心的話來傷她,她太不是人了,所以今天這一遭是她該受的!

“好了,好了,沒事了!”秋月眼中含淚,輕輕哄道。

榮楚看了摟在一起的幾個姑娘一眼,再次看向瞿左,“這是金巧兒臨終前給你寫的信,你看看!”

三兒將信拿給了瞿左。

瞿左打開一看,見上麵寫著:“左哥,我們被那個老道士騙了,我已經油儘燈枯回天乏術,所謂的取至陰之人的心為藥引之事全是胡言……左哥,收手,彆再為了我害人了,不然,我魂至九泉也不得安息!”

“巧兒!”瞿左癱坐在地,痛哭不已。

丁虎揚手道:“你們幾個將他帶回衙門,其餘人留下來跟我清點屍骨。”

“是!”眾捕快立即開始行動起來。

“陳阿餅,你怎麼樣?”官差見陳阿餅已經進氣少出氣多,急忙喊道。

冬雪驚醒,忙止了哭泣,朝陳阿餅跑去,“陳……公子,你怎麼樣了?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丁虎向前一看忙道:“還有救,趕緊帶他去找大夫。”

大家忙七手八腳的將陳阿餅抬出山洞去找大夫醫治。

……

陳阿餅的命救了回來,但他後背被瞿左刺了五六刀,但都沒傷到要害,所有人都說他運氣好,還說他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陳阿餅父母雙亡,隻給他留下一間餅鋪,他一直以賣餅為生,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所以受了重傷也沒有人照顧,冬雪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主動去他家照顧他。陳阿餅每天躺在床上,看著那個美若天仙的姑娘在屋裡進進出出,忙裡忙外,雖然受著傷,卻覺得是這一輩子以來最幸福快樂的日子。

在冬雪無微不至的照顧下,陳阿餅恢複得很好,半個月後就能下地,生活可以自理了,冬雪知道她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衣服我都給你浣洗乾淨晾醒塞在後院了,晚上你記得收回來,怕下雨打濕了,廚房我也給你做了幾日的饅頭,你要是不想做飯就放在鍋裡蒸熱了吃,還有圈裡的雞我也喂過了,彆的……你看看還有什麼,我都給你做好再走!”冬雪細細的囑咐著。

陳阿餅垂著頭,原本比冬雪高出許多,卻像個受了欺負的孩子一般,一聲不吭,其實他什麼也不用她做,他隻想她能多待一會兒,一會兒也好。

“想來是沒什麼事了,那我就先走了。”冬雪見他不出聲,心裡很不是滋味兒,解下身上的圍裙就朝門口走去,剛到門口聽到那木頭終於出聲了,她麵上一喜,轉過頭,“你說。”

陳阿餅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飛快低下頭,雙手垂在身側又不出聲了。

冬雪臉上的喜悅淡去,嗔怨的瞪了他一眼,大步出了門。

“冬雪姑娘!”陳阿餅見她走了,急得追向前去喊她。

冬雪沒好氣道:“乾嘛?”

陳阿餅聽到她像是生氣了,又慫了。

冬雪恨鐵不成鋼,氣呼呼的往前走。

“你已經離開醉月樓了,反正也沒地方去,不如就留下來……”陳阿餅心一橫,將心裡話說了出來,見冬雪隻是停住,並沒有回頭,他心裡忐忑不已,小聲道:“行不?”

冬雪立即喜笑顏開,轉過頭身快步走到陳阿餅麵前,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你這個木頭!”笑著說完,她轉身又走了。

陳阿餅撫著被她戳痛的額頭,呆呆的看著她跑出了大門,不見了身影,心中一陣失落,看,哪怕他說了,她也還是不會留下來的。他落漠的轉身回到屋裡,看到空蕩蕩的屋子,無力的攤坐在了凳子上,從此以後,又隻有他一個人了。

……

“那個轟動東臨城的挖心案終於結案了,瞿左被判了絞刑,瞿家散儘家產想救這唯一的兒子,可是他殺了二十個人,這二十個姑娘的家人不要錢,隻想讓瞿左死呢!”

“要擱我也不要銀子,讓凶手償命,他可不止殺了一個,殺了二十個啊,而且都是活活將人家姑娘的心給挖了出來!”

“瞿左為了未婚妻子才犯下這天理不容的案子,雖然可惡,倒是個癡情的!”

“要我說那告訴瞿左挖心入藥之人也得抓回來處置了,要不是那神棍,也不會有這場禍事!”

“已經找到他了,隻不過他已經爆屍野外,連屍首都被野獸啃得麵目全非,殘缺不堪,聽說是遭了天譴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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