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娣就不樂嗬了,她和程安安一起害方媛的事情不知道被誰捅了出去,未婚夫那邊得知她得罪了隊委主任一家,怕受到牽連忙上門退了她的婚事,朱家人將朱娣罵了個狗血淋頭,還揚言不認她這個女兒了。
朱娣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拔腿就追了出去,抓住未婚夫的衣服不撒手,“二旺哥,我們從小就定的親啊,眼看就要到結婚的日子,你咋能退親呢?”
“朱娣,你撒手,大庭廣眾的拉拉扯扯像啥樣?”劉二旺扒拉著朱娣的手,可是朱娣抓得緊,他怕扯壞自己的衣服,不敢太用力。
劉二旺的媽吳氏轉過身見朱娣拉著兒子的衣服,氣得扯著嗓子就罵開了,“瞅瞅老朱家的閨女喲,還要不要臉啦,咱家都不要她了,她還拉著我兒子不鬆手,這是上趕著要嫁到我家去,可我們也是正經清白人家,子子孫孫都是根正苗紅的好人,不是撿破爛的,隨便哪個都可以進家門,朱家這閨女黑心爛肺,連自己的好姐妹都捅刀子,要是嫁到我家去,不得把我屋裡鬨得雞飛狗跳,家破人亡啊,這門親事我們老劉家不要了,老朱家的人出來,把你們家閨女領回去,彆在這丟人顯眼了!”
“嬸子,求求您了,您看在我對您孝順有加的份上彆退親好不?你們要是退了親,我以後還咋嫁人啊?”朱娣不管吳氏怎麼罵都不鬆手,她不能被退親,絕不能!
吳氏呸了一聲,罵道:“就你這樣就算看著孝順也是假孝順,你連從小玩到大的好姐妹都捅刀子,趕明兒個我要是惹了你不快,你不得給我飯湯裡下耗子藥啊?我可不敢要你這種壞心腸的人當兒媳婦兒,你就撒手,非得把臉麵都丟儘了才作數是不是?”
朱娣哭得傷心不已,下意識鬆開一隻手去抹眼淚,劉二旺看準機會狠狠扯出了衣服,和老娘快速走了。
朱娣追了幾步沒追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個天崩地裂。
朱家人在朱娣追著劉家人出門後便把門一關,再也沒開過門,左鄰右舍隻站在窗子裡看熱鬨,沒一個人出來,朱娣做的事情在這個時代就是道德敗壞,很嚴重的品行問題,他們看著是鄰居不幸災樂禍就不錯了,誰還會幫一個壞人?
這麼艱難的年代,自保才是硬道理。
朱娣哭眼睛紅腫,嗓子都啞了也沒有一個人出來,她孤零零的站在門口,隻覺得這次是雞飛蛋打,走了絕路了。
是誰把她害成現在這樣的?答案是:程安安!
方媛本來把她當成最好的姐妹,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分她一半,因為方媛的關係,她在大北莊子的年輕人圈子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夫家條件也不錯,隻要她等上幾個月就能嫁人去夫家過好日子了,可這一切都程安安給毀了。
那天程安安給了她一個極其洋氣的鐵盒子,鐵盒子不過手心大,蓋子上畫著兩個頭發像花卷一樣的好看女人,一個抱著琵琶,都穿著旗袍,皮膚白淨嫩滑,彆提多美了。
她是在供銷社的櫃台上見到過那東西的,它叫雪花膏,聽說是海市產的,那麼一小盒就要差不多兩塊錢,貴得讓人望而止步。
雪花膏雖然貴,但十分好用,聽說隻要每天用一指甲蓋大小就能讓臉變得又白又嫩,像盒子上的海市女人一樣好看,北方空氣乾燥,八月份開始就冷了,漫長的冬天讓人皮膚乾燥、脫皮、裂開、凍傷,要是有這樣一盒雪花膏,這些問題統統都能解決。
朱娣做夢都想要一盒雪花膏,可是她一年到頭拚死拚活的上工也隻能吃個半飽,哪有餘錢買那麼金貴的玩意,就連方媛那種家境的都舍不得買,程安安把雪花膏放在她手上的時候,她真的什麼都忘了,眼裡隻有自己在大冬天皮膚也能水當當嫩滑滑,美麗動人的情景。
所以程安安讓她在老賴麻子纏上方媛的時候推波助瀾一把,她猶豫也沒猶豫一下就答應了。
她從兜裡掏出那盒雪花膏,眼淚唰唰的落下,就是這樣一盒東西讓她背棄了她和方媛十幾年的發小情份,落到如今這般遭人厭棄,無依無靠的地步,她是豬油蒙了心了呀!
又哭了一會兒,她緊緊握住雪花膏,眸中有一絲決絕,她轉身往一個方向跑了。
“小楚,過兩天隊委要招一個寫報告的文職人員,我幫你報了名,你去試試,要是能被選中,以後就不用那麼辛苦去地裡上工了。”方家的飯桌上,方信一邊吃飯一邊對榮楚說。
榮楚感激不已,“謝謝爸,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榮楚,我相信你一定能被選上。”方媛給他夾了一筷子綠油油的青菜,一臉自信說。
榮楚忙把菜夾到她碗裡,“我不愛吃青菜,你多點吃。”
北方不比南方,青菜可是稀罕東西,北方雨水少,蔬菜瓜果最喜雨水,要種出綠油油的菜就得自己挑水去澆灌,辛苦許久都不能得小塊地青菜出來,隻能偶爾吃一頓打打牙祭。
方媛愛吃青菜,方家的自留地幾乎都種上了,但大多都是黃黃瘦瘦的,隻有一小撮長得不錯,三兩天能吃一頓。
方媛疼榮楚,每次做了青菜都全夾到了榮楚碗裡,榮楚也不是那沒良心的,知道青菜金貴,隻是吃一筷子就不再動了,方媛再夾,他也是夾到她碗裡。
方信和黃小茹見兩口子都是謙讓互愛的人,很是滿意,女兒眼光好,果然沒看錯人,這段日子榮楚對女兒的好他們都看在眼裡,雖然不知道以前榮楚對程安安究竟好到什麼程度,但在他們這裡,榮楚是做得足夠好了。
方媛見榮楚最近長胖了不少,臉色也紅潤多了,整個人帥氣活力不少,想到下次去見公公能有個交待了,她開心一笑,轉手又夾到了弟弟碗裡,“潤潤,你吃,姐吃飽了。”
“謝謝姐。”方潤夾起來塞進嘴裡,吃得滿臉幸福。
二老見狀彆提多欣慰了。
幾日後,榮楚果然不負眾望從一眾村民和知青裡脫穎而出,成了專門幫隊委寫報告、出公示、擬通知的乾部。
方信看了榮楚的文章,激動得不行,讓人把榮楚的文章貼了出去,一來是有些炫耀的意思,看他撿到寶了,閨女嫁了多有才華的丈夫,二來也是怕人說他徇私情,說榮楚靠著他的關係進的隊委。
文章一張貼出來,知青們都炸開了,以前榮楚在上學的時候成績就不錯,但沒想到他還能寫一手好文章,這樣的文筆和寫作水平,去寫書都不成問題呀,隻不過現在敏感時期,有才華也不是一件好事,大家也不過隨口說說,誰也沒往心裡去,但對於榮楚能得到這位職位,他們都心服口服。
榮楚成了乾部,每月有固定的工資和補貼,他不讓方媛再去上工,讓方媛在家喂喂雞,給自留地裡的菜澆澆水,他下了班還會主動幫方媛做菜做家務,讓方媛儘量在有限的條件裡過得輕鬆幸福。
北方冷得早,剛進入八月份,早晚天氣就開始凍人了,這日榮楚去了趟鎮上,回到家就把在做飯的小媳婦拉到屋裡去了。
“咋的啦?鍋裡還熬著土豆粉條,我得回去盯著,回頭彆糊了。”方媛不放心鍋,忙要走,他們小倆口天天在一塊膩歪,也不差這一會兒,吃了飯有的是時間說悄悄話。
榮楚拉住她,從兜裡掏出個東西放到她手裡,“媛媛,送你的禮物。”
“這是……”方媛看到手裡的鐵盒子,盒子上那兩個時髦的旗袍女人,兩眼泛光,這不是放在供銷社的玻璃櫃台裡的高檔品,海市產的雪花膏嗎?這麼小一個就要幾塊錢,可比金子還貴。
榮楚笑說:“今天發工資了,我第一次領工資,就想著給你買點什麼,我一眼就看到這個,覺得適合你用,喜歡嗎?”
方媛握著雪花膏,感動得眼眶都紅了,她都顧不上鍋了,摟緊榮楚,激動說:“喜歡,隻要是你送的,一根草我都喜歡,更何況是這麼好的東西,榮楚,我真是太幸運了,能嫁給你做媳婦兒,我覺得好幸福哦。”
“傻瓜,不過是盒雪花膏,以後我還會給你買更好的東西。”榮楚摟著小媳婦兒,也是滿心歡喜。
原身以前也給程安安送了一盒同樣的雪花膏,程安安當時還嫌棄的說了句才一盒呀,原身為了幫程安安買更多,一天就吃一頓飯,餓得前胸貼後背也沒得到一絲感謝和回報。
而方媛,哪怕他隻是誇她一句,她都能樂半天,人與人之間的區彆怎麼就這麼大呢?
榮楚不但給方媛買了雪花膏,還給方信和黃小茹及方潤都買了禮物,雖然不如方媛的貴重,一家子人都很感動,他們更是決定要對榮楚更好,因為榮楚是個有良心懂得回報的人,值得人對他好。
幸福的時光過得快,轉眼又過了兩個月,方家迎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方媛懷孕了,方家上下一個個高興得合不攏嘴,榮楚對方媛更是疼愛到了極點,什麼活都不讓她乾了,黃小茹還準備請長假在家中照顧方媛,方媛笑著拒絕了。
方媛這胎懷得輕鬆,並沒有什麼害喜的症狀,就和正常人一樣,所以她讓大家一切如常,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她就在家做些輕鬆累不著的活計,方家人都依著她,但隻要她有點不舒服都會輪著在家陪她。
自從方媛懷孕後,一家子整天到晚都是樂嗬嗬的,可這日,榮楚下了工回到家,發覺家裡氣氛不對,他以為方媛出了什麼事,急得就衝到了方媛身邊,急問:“怎麼了?是不是哪不舒服?我帶你去鎮上衛生院!”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事,你彆急。”方媛忙拉住他安撫道。
榮楚一聽不是她有事,立即就鬆了口氣,坐在方媛身邊,握著她的手,問:“那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都不大高興的樣子?”
“小楚,剛剛我聽來一個消息,說是在鎮上南邊的河裡發現了朱娣的屍體。”黃小茹臉色不好的說。
榮楚微驚,“朱娣死了?”
自從朱娣被劉家退了親離開了大北莊子後就再沒了消息,朱家當沒這個女兒也沒去找,有任其自生身滅的意思,隻是誰也沒想到在朱娣消失幾個月後竟然會讓人發現了屍體,她是投河自殺了還是被人所殺?
“是啊,屍體已經泡爛了,顯然已經死了有些日子了。”方信也沉重說。
雖說朱家丫頭不是個好的,但他從來沒想過她會這麼年紀輕輕就死了,好歹是看著長大的孩子,這突然就沒了,心裡彆提有多難受了。
方媛緊緊捏著衣角,神色哀痛,“如果當初我沒有那樣記恨她,她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朱娣險些害了她,她因怨怪朱娣,兩人斷了交情,導致朱娣被未婚夫家退了婚,朱娣一定是想不開才投了河。她是馬上要當媽的人了,正是母愛泛濫的時候,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遇到這些事,她得有多悲痛!
榮楚的大手覆在方媛冰冷的小手上,安撫道:“與你無關,如果她心術不正,就算不害你也會害彆人,到時候也是這樣的結局。”
隻不過像朱娣這種人真的會想不開自殺嗎?如果她要死又怎麼會跑到鎮上去自殺,她應該死在大北莊子才對。
方媛懷著孕,他不好當著她的麵說出這些疑惑,怕嚇著她,便問:“朱家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朱家人重男輕女,朱娣又影響了家裡的人際關係,朱家人把屍體領回去草草埋葬了事。”黃小茹回道。
榮楚沒再說什麼,顯然朱家人也覺得是朱娣想不開尋了死,原文中朱娣是嫁給劉二旺了的,隻是後來不知怎麼的一年半載就病死了,原文中的一些配角,雖然隨著主角劇情的變化而有了些變化,但結局仍舊是一樣的。
榮楚突然又想到什麼問:“既然朱娣的屍體已經泡爛了,朱家人又是怎麼確認她的身份的?”
“那具屍體的衣服是朱娣離開大北莊子時所穿,然後身上的胎記還在,還有就是屍體的手裡有一盒海市生產的雪花膏,朱娣的弟弟曾經見朱娣用過。”黃小茹將聽來的消息告訴了榮楚。
榮楚更疑惑了,朱娣家境不好,她哪來的錢買海市生產的雪花膏?那盒雪花膏一定不是她買的,那麼……是程安安給她的。原文中隻是說朱娣幫著程安安害了方媛,卻沒把二人的交易說得很詳細,結合這些事情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程安安將原身送她的昂貴雪花膏作為朱娣害方媛的報酬,兩人都不曾想事情會敗露,程安安自食惡果被老賴麻子捉了去,朱娣失了與方媛的交情,被村裡的小姐妹孤立,被未婚夫家退了親,被家人趕出了門,賠了夫人又折兵。
朱娣一定是怪程安安將她害到這步田地,所以找她報仇去了,但不知怎麼的死在了鎮子裡的河中。
榮楚再往深了想,會不會是這樣,朱娣找到了程安安,兩人在河邊相見,一言不合發生了爭執,朱娣被程安安推下了河?
如果是這樣,那程安安手中已經握了人命,這一世失去主角光環的她,怕是難以翻身,以她的品性,是不會輕易罷休的,應該還會再來找他和方媛報仇,他突然有些期待,她還有什麼本事翻盤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過年胖了幾斤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