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佐伊
三天之後。
程舟送來的藥劑被出售了大半，米迦列重新為程舟收集了一批靈草。
“暫時隻有這些，剩下的，還需要時間準備。”
程舟點了點頭，“暫時就這些吧，剩下的我下次來拿。”
米迦列忍不住好奇，開口詢問，“閣下可認識阿米蒂奇?佐伊閣下？”
“阿米蒂奇?佐伊？那是什麼人？”
程舟直覺米迦列說的人和夜幽有關，正好這次安妮那邊有事夜幽要幫著處理，沒跟來，程舟覺得應該把握機會問問清楚。
米迦列打量著程舟神情，有些意外，米迦列原本以為程舟和佐伊是熟識，不過，看程舟的樣子，卻好像不太了解。
米迦列緩緩道：“阿米蒂奇?佐伊是個禁忌人物，他是黃金島城主阿米蒂奇?派瑞侯爵大人的兒子，佐伊曾經是黃金島的少年天才，自小萬千榮寵集於一身，他在十二歲，就修煉成為了白銀騎士，當時，很多人都覺得他會成為黃金騎士，帶領黃金島走上新的高峰。”
“然後呢？”
米迦列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然後，天妒英才，他淪為墮魔者。”
程舟有些不解的道：“擁有鬥氣，不是很難再覺醒了嗎？”
貴族都修煉鬥氣，因而貴族覺醒成為墮魔者的概率極低，程舟覺得這也是很多貴族針對墮魔者的原因，既然貴族無法覺醒異能，索性就讓墮魔者消失，都已經修煉到白銀鬥氣了，覺醒的概率應該非常低了。
米迦列點了點頭，道：“本來是這樣，但是，佐伊十二歲那年，他的鬥氣消散了。”
程舟的心咯噔一沉，“鬥氣消散？為什麼？”
米迦列歎了口氣，有些唏噓的道：“不知道，應該是中了潰靈散，一代天才，就此隕落，惹得不少人惋惜不已。”
程舟握緊了拳頭，臉色有些難看，“知道是誰下的手？”
米迦列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是他光芒太盛，擋了彆人的道，所以，引起了其他貴族的忌憚，也可能是家族的內部鬥爭，潰靈散這個東西，不是一次就能見效的，需要長期服用。”
程舟咬牙切齒的道：“如此說來，有內鬼？家族內部的鬥爭？”
米迦列：“可能吧，佐伊的鬥氣被廢了第二年，派瑞侯爵就迎娶了第二任夫人，那位夫人還帶了一個比佐伊大兩歲的兒子，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程舟：“……”比嫡長子還大的私生-子嗎？
米迦列繼續道：“黃金島本來其實是兩個島，一個黃金大麥島，一個是黃金小麥島，兩個島都是富島，佐伊的母親阿蕊雅是黃金小麥島古斯特侯爵的獨女，古斯特侯爵大人出了意外故去之後，黃金小麥島群龍無首，為了侯爵之位，明爭暗鬥，阿蕊雅最終嫁給了黃金大麥島的侯爵派瑞，結束了這場爭鬥，兩島合並，改名黃金島。”
“同樣是侯爵，地位也是相差懸殊的，黃金島派瑞侯爵所轄的黃金大麥島原本就地域非常寬廣，物產豐富，兩島合並之後，黃金島的地域進一步擴張，即便是大公也得忌憚三分。”
“當年，派瑞侯爵和阿蕊雅的結合，被譽為天作之合。”
“結果在阿蕊雅小姐故去之後，很多人才發現，派瑞侯爵居然早就有了私生-子。”當年那一場萬人歆羨的婚禮，在後麵看來像是一場笑話，派瑞侯爵借著一場婚禮，財色兼收，賺的不是一點點。一眾貴族既不恥派瑞侯爵這種行事作風，暗地裡又羨慕的很，恨不能複製其道路。
“……”
程舟蹙著眉頭，臉色有些難看，鬥氣被廢，從天才淪為廢人，母親故去，這個時候，其父居然還迎回私生-子，簡直是……
佐伊會是夜幽嗎？如果，佐伊就是夜幽，那他當時應該很難受吧。
程舟根本不敢想，若夜幽是佐伊，當年，夜幽是要以什麼樣的心情，去麵對這一切。
米迦列偷偷觀察了一下程舟的神情，繼續道：“事情還沒有結束，派瑞的私生-子拜克進門之後，黃金島繼承人之爭，就白熱化了。”
“當時黃金島大致分為了三派，一些人支持蘭斯，派瑞侯爵將蘭斯帶進門的時候，蘭斯已經是白銀騎士了，雖然比不上佐伊出事之前驚才絕豔，但也可以算是天才了，一派支持佐伊，支持佐伊的很多都是黃金小麥島原本的老人，雖然佐伊鬥氣被廢了，但是，還是有很多人相信，他可以從頭修煉，東山再起。還有一派支持佐伊的弟弟拜克，相對而言，拜克比較平庸，但是，佐伊畢竟已經廢了，拜克到底也是嫡子。”
“然後呢？”程舟問道。
米迦列皺著眉頭，道：“然後，拜克將佐伊舉報了，他舉報佐伊是墮魔者！”
程舟瞪大了眼，忍不住道：“怎麼會？”
私生-子都進門了，這個弟弟居然還在背後給自己的親哥哥捅刀子，這家夥是個白癡嗎？還是這個世界真的被墮魔者有罪論，洗腦的嚴重啊！
米迦列歎了口氣，道：“不知道，拜克說，墮魔者人人得而誅之，決不能讓惡魔的爪牙行於人間。”
程舟閉上眼，滿是譏諷的道：“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啊！”
米迦列有些感歎的道：“佐伊確實是個天才，無論是鬥氣還是魔力，他都做到了極致，他是墮魔者之中十分少見隱魔者。”
程舟有些疑惑的道：“隱魔者？”
米迦列看著程舟，覺得程舟有些奇怪，對方自己就是墮魔者吧，還不了解這個嗎？
米迦列解釋道：“隱魔者是墮魔者之中少見的可以完全屏蔽魔力波動的人，而且，隱魔者可以克製禁魔石，很多墮魔者的能力非常特殊，若不是有禁魔石存在，想要壓製墮魔者還不容易，隱魔者無懼禁魔石，可想而知，這類墮魔者多麼可怕了。”
“本來佐伊隱藏的很好，如果不是拜克出賣，沒有人會想到佐伊是墮魔者，佐伊他對自己的弟弟，還是太信任了。”
程舟皺著眉頭，心中不禁為佐伊有些不值，“這個拜克，他是瘋子嗎？”
米迦列歎了口氣，道：“我想他是瘋了吧，他可能是一直活在佐伊的天才光芒之下，心性扭曲了。”米迦列覺得佐伊也是有錯的，他把自己的弟弟保護的太好了，結果，將人養成了自私自利的小人。
程舟有些疑惑的道：“你為什麼會問我認不認識佐伊？”
“你上次給我的那本種植書，那字體有點像出自佐伊之手，黃金麥穗之體，為黃金島貴族通用字體，字體層層疊疊如麥浪。”米迦列道。
程舟握緊了拳頭，應該是沒錯了，夜幽也可以克製禁魔石，而且，對方好像什麼都懂一些。
程舟之前就覺得夜幽見多識廣，應該不是尋常人物，如果夜幽是那樣的身份的話，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程舟閉上眼，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
程舟契約了榴蓮精靈，又契約了玉米蟲，帶著一堆靈草，回到了現世。
榴蓮精靈蟲圍著程舟打著轉，“嗚哇嗚哇”的叫嚷著個不停。
程舟遞給了榴蓮精靈一枚玉石，榴蓮精靈抱著玉石哢嚓哢嚓，啃的十分高興。
前幾次，程舟去榴蓮果林之中摘果子的時候，榴蓮小精靈總是很暴躁，有幾次還想用榴蓮砸他，之前程舟還以為這隻小精靈非常難搞。接觸之後，程舟才發現小精靈有奶便是娘，隻要給吃的就行了。
剛開始，他嘗試契約榴蓮小精靈，小精靈暴怒，散發出了一股濃鬱的榴蓮味，程舟雖然不排斥榴蓮味，但還是被熏了一個夠嗆。
為了安撫小精靈，程舟給小精靈喂了一枚靈玉，榴蓮小精靈就態度三百六十度轉彎，一下纏上他了。
譚少天滿是好奇的道：“大哥，這是什麼。”
程舟：“這是我請過來的榴蓮專家。”
譚少天看著榴蓮小精靈，有些驚訝的道：“專家長這個樣子啊！”
程舟看著譚少天，道：“你可不要小看它，濃縮的才是精華。”
譚少天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異界的人都不喜歡吃榴蓮，榴蓮小精靈在異界很不受歡迎，都沒有玉粉可以吃。
貴族養的精靈蟲待遇都要比榴蓮小精靈好很多，小精靈可能是一直被窮養，沒見過好東西，每次程舟給小精靈玉石，小精靈都表現的像餓死鬼投胎一般。
程舟之前離開的時候，拜托了譚父在Y省承包了一片榴蓮樹，應該已經差不多了。
程舟琢磨著接下來抽個空，帶著榴蓮精靈去榴蓮果林那邊轉悠一圈，應該會有不錯的收獲。
譚少天看著哼哧哼哧的啃著玉石粉末的精靈蟲，道：“大哥，這又是什麼？”
程舟鄭重的道：“這個，這可是寶貝。”
譚少天有些狐疑的道：“這麼一隻蟲子。”
程舟點了點頭，道：“是啊！這麼一隻蟲子。”
程舟取出了一個袋子，譚少天興衝衝打了開來，道：“玉米？”
程舟點了點頭，道：“對。”米迦列準備在異界出售玉米，他還給這糯玉米取了一個風雅的名字，叫白玉珍珠，準備賣一金幣一個，十乘十的奸商。
譚少天看著程舟的，道：“我去煮了。”
程舟點了點頭，道：“好。”
“我離開這幾天，莫洛那家夥如何了？”程舟朝著夜幽問道。
夜幽淡淡的道：“他直接住在實驗室那邊了，你外公跟他關係挺好的。”
程舟：“是嗎？”看樣子研究員之間，會比較有共同語言。
在異界聽米迦列說了佐伊的事情，再看夜幽的時候，總是無法平靜。
夜幽抬起頭，看著程舟，蹙了蹙眉頭，道：“你怎麼了？”
程舟搖了搖頭，道：“沒有，沒什麼。”
譚少天看著程舟，暗道：大哥這個樣子，可有些心虛啊！難道是出軌了，大哥也不像是那麼有膽量的人啊！
帕米詩抬起頭，多看了程舟兩眼，垂下頭，又開始給洋娃娃梳頭發。
譚少天發現帕米詩下手有些重，差點將手裡的洋娃娃梳成禿頭。
譚少天看著帕米詩手裡的洋娃娃，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第135章.袒露心聲
譚家天台。
程舟：“心情不好嗎？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吹風。”
夜幽靠在天台的欄杆之上，沒有回頭。
“你知道了吧。”夜幽的聲音隨著風，飄入了程舟耳中。
程舟垂著眼眸，沒有說話。
“帕米詩說，你的情緒不太對，是米迦列對你說了什麼嗎？”
冷風吹過夜幽那一頭烏黑的長發，程舟有種眼前的人縹緲不真實的感覺。
程舟聽著夜幽平靜的敘述，心中湧起了一股酸澀之情。
被至親之人背叛，夜幽應該十分難受，不過，以夜幽的性子，想來也不想要他的同情。
“他問我，認不認識佐伊。”程舟道。
夜幽笑了笑，道：“他猜不錯，我就是阿米蒂奇?佐伊，米迦列告訴你我鬥氣被廢的事情了？”
程舟點了點頭，道：“說了。”
“你一定好奇，我鬥氣被廢是誰做的。”
程舟聞言有些不確定的道：“是你那個便宜哥哥嗎？”
夜幽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也以為是他嗎？大概好些人都以為是他吧，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是他，我以為我那個後母為了上位，籌謀已久，處心積慮的除掉我，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如果真的是他，那倒是一件好事。”
程舟有些不解的道：“為什麼？”
夜幽：“是我弟弟啊，我的親弟弟！給我下了潰靈散。”
程舟瞪大了眼，有些異樣的看著夜幽。
程舟忽然想起來，米迦列說過，潰靈散需要下多次才能起效，給佐伊下藥的，很可能是其親近之人。
為什麼呢？程舟之前還在想，或許拜克是被洗腦的太嚴重了，才會把夜幽舉報了，但若潰靈散是拜克的手筆，那在夜幽覺醒之前，拜克就已經對佐伊不滿了嗎？
“為了侯爵之位嗎？”程舟擰著眉頭道。
“大概是吧，從小母親就告訴我，我是哥哥，要好好照顧弟弟，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他想要什麼，總是儘力為他辦到，他喜歡什麼，我總會想儘辦法捧到他麵前，鬥氣被廢之後，我一直擔心自己護不住他，父親將蘭斯母子接進門之後，為了防止他出意外，我用儘辦法，護他周全，但是，後來我才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他一直都是希望我死的，在他眼裡，我所做的一切，都十分可笑吧。”
程舟滿是不解的道：“為什麼？”
夜幽閉上眼，“為什麼？”被拜克出賣之後，他也曾經問過拜克問過為什麼？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啊！他做了什麼讓親弟弟如此恨他。
夜幽還記得拜克當時聲嘶力竭的怒吼，“為什麼，你還問為什麼？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父親器重你，母親偏愛你，島上的那些人也以你馬首是瞻，而當我是個透明人，無論我怎麼做，那些人都會說比你差遠了。”
“你是萬人矚目的天才，我是為了襯托你存在的草包。為什麼你鬥氣都被廢了，那些人居然還不放棄你，你以為你是誰，你都廢了，居然還是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你裝著一副好哥哥的樣子，是想惡心誰，你就是想養廢我，如果沒有你就好了，黃金島未來的侯爵是我，是我，隻能是我……”
夜幽閉上眼，從小母親就告訴他，他是黃金島的未來，他需要肩負起他所要負擔的責任，為了達成母親的要求，他夜以繼日的修煉，受傷了，累倒了也不能叫苦，拜克羨慕他受人矚目，卻不知道，自己也是羨慕他的。
因為不是長子，母親對拜克的要求要低很多，拜克可以有空和同齡的玩伴嬉鬨。
他的人生卻隻有修煉和學習各種知識，他那麼努力，就是為了獲得父親、母親的認可，保護好弟弟，事實卻是，他表現的越優秀，父親就越忌憚他，弟弟越嫉妒他。
根本沒有人知道他鬥氣被廢之後的惶恐，怕讓一直支持他的人失望，怕保護不好弟弟，他隻能將恐懼壓在心底，維持著波瀾不驚的形象，隻是，夜幽都不知道，弟弟希望看到的，其實是他跌落塵埃，窘迫潦倒的樣子。
程舟抱住了夜幽，“不是你的錯，是他蠢。”
夜幽嗤嗤笑了起來，道：“沒錯，他是個蠢蛋。”拜克居然把自己當成了最大的對手，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對手是誰。
夜幽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是拜克對自己下的藥，但是，背後挑唆的人，其實是自己的父親。
拜克應該是覺得隻要解決了他，黃金島就是他的了，可惜啊！他前腳被廢，後腳父親就將私生-子迎進門。
夜幽還記得自己進入白銀騎士之後，父親為自己辦了盛大的晚宴，夜幽當時都沒有認識到，父親當時臉上笑著，心裡麵卻是嫉妒的。
父親當年也隻有三十來歲，正值壯年，而自己這個兒子，卻搶了屬於他的榮光，很多人都覺得他繼任黃金島侯爵之位，可以帶領黃金島走上另一個高峰。
無論是自己還是弟弟，都不可能接任黃金島島主之位的，因為當年所謂天作之合的“聯姻”，不過是一場粉飾太平的吞並，父親他不想要一個有黃金小麥島血脈的繼承人，無論是自己還是弟弟，都提醒著父親，當年他不光彩的手段。
父親還年輕，他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拓展他宏偉的事業。
當年，活在眾人的恭維之中，他絲毫都沒有注意到，父親也是個資質出眾的騎士，也是有望成為黃金騎士的存在，一旦成為黃金騎士，壽元會大大提升，無論是自己還是弟弟都很可能活不過父親。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離開黃金島，夜幽才豁然明白，父親還在侯爵的位子上，島上卻有那麼多人說自己是黃金島的未來，這對心高氣傲的父親而言，是一種侮辱。
隻是，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呢，他也不是那麼喜歡修煉的，如果，父親早點告訴他，不希望他太有出息，他又何必那麼拚命呢。
夜幽閉上眼，有些茫然的道：“真的不是我的錯嗎？不止我弟弟想要我死，我父親他也想要我死的……”
程舟緊緊的抱住了夜幽，道：“不是你的錯，怎麼會是你的錯？”
夜幽有些茫然的道：“為什麼呢，他們都那麼恨我呢？”
“是他們的錯都是他們不好，你這麼聰明，這麼好看，合該是讓人捧在手心裡的，是他們有眼無珠，他們會受到報應的。”程舟道。
夜幽閉上眼，道：“是這樣嗎？”
程舟輕撫著夜幽的頭發，道：“當然是這樣。”
夜幽靠在肩膀上，喃喃的道：“有時候，我真羨慕你啊！”
“羨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