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宮施月立即道:“娘娘可醒了?”
碧棠向晴幽使了一個眼色,才答道:“娘娘方才醒了一回,但是又睡下了。”
施月皺眉,還沒說什麼,尚宮寧若蘭便著急道:“眼下都辰時了,娘娘怎麼還要睡?張太妃的儀仗都到宮門口了,就算要睡,也要等事情都辦妥了再說啊。”
這話簡直稱得上是怨懟了,施月不讚同地看了她一眼,還沒等她開口製止,晴幽便道:“寧尚宮這話是什麼意思?娘娘昨天三更半夜高熱不止,連夜請了太醫來診治,如今起不來身,娘娘也不想的,怎麼,娘娘能不能休息養病,還要聽寧尚宮的意思?”
寧若蘭也不怕她,冷笑一聲,道:“晴幽姑娘好大的帽子,我可不敢接,娘娘是後宮之主,她要休息,誰敢說半個不字?隻是今日是太妃回宮的日子,若太妃她老人家怪罪起來,我們也沒膽子給娘娘打掩護呢。”
晴幽厲聲喝道:“住口!”
這一聲驚得寧若蘭一跳,不止是她,還有施月並其他幾個女官也是,就連碧棠也驚訝地看向她,晴幽冷冷地道:“娘娘何曾需要你來替她打掩護?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天家的一個奴婢罷了,你也配?”
寧若蘭做了幾年的尚宮,正五品的女官,什麼時候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一時間氣得臉都漲紅了,破口罵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你比我這奴婢還不如呢!”
豈料晴幽聽了這一句,表情卻瞬間變得和氣起來,道:“原來寧尚宮也是知道這個理啊,咱們身在皇宮,為奴為婢,自然要儘心儘力為主子們分憂解難才是,娘娘今日病重,身體不適,起不起得來身且不說,太妃回宮是頂頂重要的大事,若叫娘娘衝撞了,過了病氣,太妃她老人家怪罪下來,誰擔待得起?”
她的話輕聲細語的,好商好量,跟方才厲聲嗬斥寧若蘭的簡直是判若兩人,倒仿佛換了一張麵孔似的,其變臉速度之快,讓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晴幽還笑吟吟問施月道:“施尚宮,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到時候若是惹到了太妃,恐怕大家都要不好過了。”
施月看了她一眼,麵露沉思之色,寧若蘭被晴幽一罵一哄,這會兒總算是回過神來了,氣咻咻要罵回去,但是還未及開口,就被施月攔下來了,道:“我知道了,這事我來處理,娘娘身體病重,也不宜見太妃鳳駕。”
晴幽溫和笑道:“正是。”
施月都這樣說了,其餘女官自然是沒有意見,隻有寧若蘭還有些憤憤然,但是礙於施月在旁邊,她到底不敢發作,隻得跟著一行人走了。
碧棠鬆了一口氣,道:“晴幽,方才若不是你,我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她們隻是一等宮婢,但施月與寧若蘭等人不一樣,她們是正五品的女官,是吃了天家俸祿的,這後宮之中,最看重的便是品階地位,是以尋常宮人,絕不敢得罪了六尚局的女官們。
晴幽看出來她的心思,忍不住笑笑,道:“正如我方才所說,她們即便是五品女官,六尚局之首,又能如何?還能大得過咱們皇後娘娘去?”
碧棠聽了,也跟著連連點頭:“也是。”
她跟著晴幽走,心悅誠服地誇讚道:“你方才那一番話,叫那寧尚宮都反應不過來,晴幽,你真厲害,難怪娘娘那麼看重你。”
晴幽臉色微紅,不太好意思地道:“倒也不是,我這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
碧棠歎了一口氣,道:“這些事情你比我會,我隻希望以後不要拖娘娘的後腿才好。”
“拖什麼後腿?”
一個虛弱沙啞的聲音自門邊傳來,碧棠抬眼一看,卻見蘇青霓正披著外裳,倚靠在門邊,麵上帶著微笑朝這邊看來,金色的陽光自簷下灑落,在她身上勾勒出金色的光暈,蒼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透著幾分脆弱,好似一尊精致漂亮的玉琉璃一般。
碧棠連忙跑上去扶住她,道:“娘娘怎麼出來了?外頭這樣冷,您還病著呢,可千萬彆又吹風受了寒。”
蘇青霓道:“睡不著了,出來看看。”
她說著,微微眯起眼來,看向遠處,宮簷森森,有幾隻鳥兒自瓦藍的天空中飛過,留下如輕煙一般的剪影。
……
養心殿。
李程邁著小步走到內殿,低聲稟道:“皇上,太妃娘娘的儀駕已快到端門前了,您看要不要去迎一迎?”
楚洵捏著掌心的紫檀木佛珠,雙目微闔,手指一下一下地撥弄著,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氣勢,令人不敢靠近,聽了李程的話,他連眼皮子都沒抬,道:“不去。”
李程猶豫再三,才委婉道:“奴才聽說,皇後娘娘也沒去……”
楚洵睜開雙目,道:“她為何沒去?”
李程連忙答道:“聽說娘娘昨夜突然病了,連夜請了太醫。”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眼望向帝王,仔細觀察他麵上的反應,豈料楚洵聽了,隻略微頓了一下,竟又合上了眼,連一個字都沒給。
李程這下是真的摸不著頭腦了,這位可真是心如海底針,昨天不還好好著呢,怎麼一晚上過去就變成了這樣?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