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口,太後看了張太妃一眼,麵上浮現幾分細微的得色,很快又遮掩住了,她略微伸手,旁邊的宮婢立即扶著她站起身來,她笑吟吟道:“哀家覺得有些乏了,太妃請回罷。”
楚洵一走,張太妃便不再裝相了,她恨恨地瞪了太後一眼,也站起身,冷冷地道:“那就請太後娘娘好生歇息了。”
太後十分愉快,莞爾道:“哀家會的,多謝太妃關心。”
張太妃越是憤怒,她就越是開心,那是一種無可比擬的優越感,就像是在看著一隻螞蚱在蹦躂,螞蚱腿上拴著一根線,無論它蹦躂得多高,線始終是掌握在她的手中。
張太妃滿心怒火地出了慈寧宮,儀仗已經在宮門口候著了,一名小太監彎腰將腳踏擺在轎前,張太妃心中正不舒坦,看什麼都不順眼,一腳將那小太監給踹翻了,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本宮養你有什麼用?!”
這一句竟不知是在罵誰,那小太監痛呼一聲,連忙爬起來跪好,拚命磕頭求饒,張太妃一腔憤怒還未散去,又想踹他泄憤,旁邊的一名宮婢扶住她,低聲勸道:“娘娘。”
她似乎很得張太妃的信任,這麼輕輕一句,張太妃就停了動作,壓了壓心中的火氣,咬牙切齒道:“蕙蘭,哀家這是作了什麼孽?”
蕙蘭垂首,恭敬道:“娘娘,您聽奴婢一句勸,且再忍忍罷。”
張太妃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心中的抑鬱就此咽下去似的,道:“走,擺駕回宮。”
上轎之前,她恨恨地看了慈寧宮的大門一眼,道:“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總有一日,哀家要讓你再笑不出來!”
……
自慈寧宮出來之後,楚洵的心情顯然不是很好,蘇青霓心裡下意識又琢磨起來,他與張太妃之間的矛盾,似乎太過深了。
而太後又在其中起了怎樣的作用?
蘇青霓倒並不是多麼關心他,實在是因為有些好奇,不過好奇歸好奇,她是絕不會去向楚洵打聽的,萬一不小心哪句話不對,這人怕是要同她翻臉。
至少在離宮之前的這段日子裡,蘇青霓不太想去招惹他,免得引火燒身。
伴君如伴虎,明哲保身方是上上之舉。
等入了內右門,蘇青霓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養心門前了,晴幽小聲解釋道:“奴婢方才請示娘娘,娘娘未曾回應。”
蘇青霓坐在轎子裡,立即吩咐道:“回坤寧宮。”
豈料她話音剛落,外麵便傳來了楚洵的聲音:“皇後為何不下轎?”
蘇青霓無可奈何,隻好出去了,楚洵正站在養心門前,朝她看來,目光掃了她一眼,意味不明,蘇青霓心想,來了,她今天早上把他擠下床,眼下終於算賬來了。
楚洵淡淡道:“進來。”
他心情差,明明白白地表現在臉上,蘇青霓便跟著他進了殿內,楚洵在桌前坐下,兩指輕叩桌麵,吩咐宮人道:“傳膳。”
李程立即應道:“是,奴才遵旨。”
他邁著小步快速退出去了,蘇青霓還滿臉茫然,她看了看天色,辰時剛過,也就是說,他們才吃了早膳不久,去了慈寧宮一趟,就要吃午膳了?
這也餓得太快了點吧?
楚洵見她還站著,抬頭看了一眼,道:“皇後坐。”
蘇青霓不解其意,但還是依言坐了下來,李程很快就回來了,帶著一眾宮人擺膳,冷盤熱菜點心擺了滿滿一桌子,全素,放眼望去,連一點肉星兒都不見。
蘇青霓:……
待所有的膳食都擺好之後,楚洵再次看向她,道:“用膳罷。”
蘇青霓沉默片刻,婉拒道:“皇上,臣妾才剛剛用過早膳,還不餓。”
聞言,楚洵眼皮子也不抬,拿起筷子,道:“不,你餓。”
他簡短地命令道:“吃。”
蘇青霓無語,心道,這就是所謂的懲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