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霓又坐了一陣,才看見一行人自殿內走出來,打頭的正是太後,旁邊扶著她的是沈明珠,蘇青霓站起身來,盈盈福身:“臣妾拜見太後娘娘。”
太後嗯了一聲,在上首坐了下來,上下打量了蘇青霓一番,才道:“哀家瞧著,皇後今日的身體倒是不錯,這兩日身子可養得好了?”
她的語氣再不如從前那般溫和,而是透著幾分沉沉的意味,若今日她麵前站的是旁人,恐怕都要膽戰心驚起來了。
蘇青霓卻表情不變,太後沒讓她坐,她就站著,姿態並不顯得弱勢,輕咳一聲,答道:“多謝娘娘關心,臣妾這身子不爭氣,這麼一日日養著,不變差就是極好的了,旁的不敢奢求。”
太後看她那副病病歪歪的樣子,簡直懶得多給她一個眼神,開門見山道:“是這樣的,今日叫你來,哀家是有一樁事想問你,這事兒埋在哀家心裡有兩日了,如鯁在喉,不親自問你一句,哀家實在寢食難安。”
蘇青霓黛眉微動,溫順道:“娘娘請講。”
太後目光嚴肅地看著她,道:“明珠,你來說吧。”
旁邊一直沒作聲的沈明珠輕輕應了一句,看向蘇青霓,猶豫著道:“皇後娘娘,其實是這樣,臣女想問,上元節那一夜,皇後娘娘為何要請臣女去絳雪軒?而臣女去了絳雪軒之後,娘娘為何又避而不見?”
蘇青霓挑了挑眉,道:“沈三姑娘的意思,當時是本宮派人讓你去絳雪軒的?”
沈明珠道:“正是。”
蘇青霓輕笑一聲,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知怎麼,沈明珠被這一眼看得心中一緊,就像是她幼時在大人麵前撒謊似的,一下就被看穿了,她下意識微微垂下眼,蘇青霓才慢悠悠道:“敢問沈三姑娘如今年歲幾何了?”
沈明珠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答道:“臣女去歲已及笄,今年十六了。”
蘇青霓頷首,才繼續道:“沈三姑娘都十六了,也不是三歲小孩子,怎麼誰說話你都相信呢?在這皇宮之中,最信不過的就是旁人的嘴了,更何況是區區一個下賤的宮人?她說讓三姑娘去,三姑娘就去了麼?可本宮有句話要告訴你,上元節那一夜,本宮並未派過任何宮人請三姑娘過去。”
她說著,掩口輕笑了一下,道:“畢竟……三姑娘也不是宮中人,本宮有什麼事情非要見你呢?”
這話的意思就是,你一個小小的官家女,充其量也就是太後的親戚,還真不配讓我召見你。
一通夾槍帶棒的譏諷,沈明珠呆了一下,隻覺得麵上十分掛不住,又是難堪又是窘迫,確實,如蘇青霓所說,她在這皇宮裡什麼也不是,若不是有她的姨母,她甚至無法踏足這裡。
想到此處,沈明珠便銀牙暗咬,再抬起頭時,眼裡泛起了淚意,道:“可、可臣女那一夜確實是見到了皇後娘娘派來的人……”
太後的眉頭輕皺起來,就這麼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她這外甥女就被蘇青霓帶著跑了,眼淚在這時候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會助長對方的氣焰,且這話也不能這樣說,越說就越順著她的意思走了,可眼下她製止也來不及了。
果不其然,蘇青霓看著沈明珠,意味深長地道:“沈三姑娘還是年紀小,涉世未深,性子太過單純了一些,本宮還是那句話,這宮裡魚龍混雜,心懷鬼胎的人多得是,不能單單信了誰的一句話,就死心眼地認定了呀,三姑娘仔細想想,本宮與你素無交情,為何那一夜偏偏要見你,你為何又信了呢?”
沈明珠一時噎住:“我……”
她又轉頭去看太後,求助似的道:“太後娘娘……”
太後沉著臉,道:“皇後這是不認了?”
蘇青霓表情無辜道:“太後娘娘說的哪裡話?事情若是臣妾做下的,臣妾絕不狡辯,可臣妾沒做過的事情,叫臣妾如何認下?”
“那好,”太後知道沒有證據,這件事是辯她不過了,索性轉開話題道:“哀家記得上元節那一夜,絳雪軒起火的時候,皇後也趕來了?”
蘇青霓不防她提起這一茬,心思電轉,口中應答:“是,臣妾確實在那裡。”
太後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好說了,皇後方才也聽見了,哀家這個外甥女去歲已及笄,她是哀家看著長大的,十分得哀家的心意,養在身邊許多年了,就跟自己的親女兒一樣,隻是因著哀家舍不得,她一直沒有許人家,上元節那一夜,是皇上親手抱著她從絳雪軒裡出來的,當時旁邊也有諸多命婦夫人看著的,哀家近日憂思難眠,想著若皇上不納她為妃,隻怕日後她的清白就要毀了。”
蘇青霓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來,道:“太後娘娘的意思,是要讓沈三姑娘入宮?”
太後微微抬起下頷,道:“正是如此。”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了一個冷笑聲,道:“哀家不同意。”
作者有話要說:楚洵:給媳婦安排好的工具人終於上線了。
工具人張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