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是你嗎?”
阮軟躡手躡腳地打開窗戶,用氣音詢問。
她說話之後,窗外似有似無的輕響也挺停了下來。
阮軟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回應,以為是自己想錯了,一時有些失望,正要把窗關上,至上而下伸出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握住了窗框。
阮軟眼前一亮,立刻就猜出是他了。
“要上來嗎?”
這裡的房屋都不高,窗戶還是那種老舊式推合的,也沒有設防盜欄,屋頂和窗戶之間距離不高,他人坐在屋頂,俯身朝下伸出手,輕聲詢問她。
原本隻是擔心她到陌生的地方夜裡睡不安穩,分開之後不久,又尋了過來,在屋頂坐了幾個時辰,果然聽到了屋中她驚醒的動靜。
為了讓她安心,就用石子在屋頂輕敲了一段馬步謠,意在讓她知道他在外麵,可繼續安睡,這首詩瑤他給她敲過幾次,她果然猜到是他,隻是他沒想到她會直接下床來喚他。
聽到他說話,阮軟沒有絲毫猶豫,徑直爬上了窗台,把大半個身子伸出去,一下抓住了他的手,然後扯了扯,示意他拉她上去。
今朝握緊她的手腕,手臂發力,就將她拉了起來,阮軟腳尖離開了窗台。
他就坐在屋頂邊緣的,阮軟上去之後他改拉為抱,阮軟一下不穩撲進他懷裡,他緊緊扣住她的腰身,抱了個滿懷。
“你怎麼在這裡?”
阮軟撐著他的胸膛退開一點距離,歪著頭疑惑道。
大半夜的不睡覺怎麼出現在她的樓頂。
今朝把她抱著放到旁邊的位置上:“不怎麼,睡不著就來了。”
放心不下你,所以睡不著,就來了。
阮軟聽不出他話裡深藏的情意,但是他能來她覺得很開心,好像隻要跟他在一起就會不自覺放鬆,不自覺地感到愉悅。
“你來多久了?”
“沒多久。”
“你困嗎?要是困的話就躺下來,躺我腿上休息一下。”
按照首都時間,現在是夜裡兩點半,她剛睡醒還不覺得困,但是不知道今朝在這裡坐了多久,雖然他說不久,以阮軟之見,大概是還沒休息。
她有點不舍得他回,但又不忍心讓他熬夜不休息,就想了讓他在這裡躺下休息的法子。
今朝看了一眼她那雙細瘦白嫩,怎麼養都沒幾兩肉的大腿,以他的重量,彆說躺下去休息了,壓兩下可能都撐不住。
“不困。”他伸手幫她撥開披散下來遮了臉蛋飄進嘴角的幾縷的發絲,勾到耳後。
因為要睡覺,她換了一身寬鬆的棉T當睡衣,寬大的衣服罩著小小的她,因為方才的動作,領口滑到一邊,露出半個圓潤的肩頭,精致的鎖骨在微微凸起好看的弧度,領口的之下還隱約可見雪峰一角,
棉T的衣擺很長,過了臀部,底下又隻穿了一件鬆緊的短褲,營造出了下半身失蹤的視覺效果,一雙白花花的腿在月光下有點晃眼。
不經意間將這些美景收入眼中的今朝,微微移開了視線,喉結微滾,隻覺一股燥熱感由上而下地俯衝……
阮軟絲毫沒有察覺到今朝的異樣,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腿,轉而發現她和今朝之間還有一點距離,於是就撐著身子一點一點地朝他挪近了,直到裸.露在外的手臂相互貼在一起,她才停下來。
夜裡有點涼,但今朝身上是熱的。
她喜歡靠著他,可以聞到他身上那清烈的獨特淡香,沒有什麼比靠近他還要有安全感。
手臂上突然貼上的玉涼細滑的觸感險些沒讓他出意外。
他突然觸電一般和阮軟分開,且比阮軟沒挪動前還要遠,這讓阮軟一下子懵了。
難道他不喜歡靠這麼近嗎?
她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可是他之前不這樣的啊……
今朝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大了,輕咳一聲,試圖將功補過:“冷嗎?要不要回去休息?”
然而他又成功地用自己的不善言辭讓阮軟誤會了。
阮軟誤以為他是不想跟她待一起,所以旁敲側擊讓她回屋裡去,心裡突然就難過極了。
“哦,那我下去了。”
阮軟神情難過地站起來,準備瞬移回床上,索性今朝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在她起身之後,一把拉住她,將她拉回懷裡。
“如果不想回去,就加條長外套吧,當心生病了。”
阮軟在他懷裡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沒有她自行腦補的任何不喜之情,還和曾經一樣,雖然冷冽卻總會在看她時收斂所有鋒利。
她突然又不難過。
“我還不想回去。”
阮軟小聲應著,從空間裡取了一條薄毯子出來,從身後披在肩上,遮住了半.露的香肩,也擋住了那領口之下的雪色。
今朝見此,悄悄鬆了口氣,把距離挪了回去。
按照原本的四季輪回,如今應是夏末之際,可末世變幻莫測的氣候打破了原本所有的規律,本應該是聒噪的夏夜有些安靜,安靜得阮軟不知不覺又有了睡意。
今朝沒有聽到話音,低頭去看,發現原本還在跟他小聲說著話的軟軟此時腦袋一點一點的,著實可愛。
他輕輕按著她的腦袋,靠在他肩膀上,讓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屋外月色很美,屋裡下鋪的人翻了個身,似有似無的一聲歎息響起。
有人在屋頂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有人在屋底被迫吃狗糧,還是皇家口味的。
沙沙沙——
靜謐的夜裡,突兀地響起一陣輕微的沙沙聲,像是拖著重物踩過樹葉的沉重腳步聲。
冷白的月光下,一個黑影正走在村莊的小道上,黑影體型不小,看起來很奇怪,微躬著背,雙頭四臂,走得很慢,還發出絮絮叨叨的聲音。
今朝隱去聲息,靜悄悄地看著,直到那個黑影一點點靠近他們這裡,他才分辨出那是什麼東西。
是一個人背著另一個人在夜裡應有,雙頭四臂也是因為被背的那個人垂著頭和雙手雙腳,遠遠看起來就像個長相畸形的怪物。
今朝微挑起眉,饒有興致地看著下麵。
體胖心寬的那位背著瘦弱的,他一邊走一邊真情實感對著他背上的人悲傷地說著話。
“兄弟,是哥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女朋友,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出了事。
我現在帶去給你找塊風水寶地,給你安個家,希望你念在兄弟情深的份上,可以托夢給你的女朋友,讓她至少留我一條狗命,哥還想多苟幾年,等幾年了苟不動了就去下麵陪你……”
突然,他腳下不慎嗑到了一塊石頭,一個不穩咚地一聲栽到了地上,連同他背上的人一起。
“哎喲,我的個娘,摔死老子了……”
一聲哀怨脫口而出,瞬間打破了他自己營造出來的悲傷氛圍。
今朝看到他背上摔下來的那人手指動了一下。
“唔……”
這一聲結實栽地聲響和哎喲的一聲,把剛睡不深的軟軟都驚醒了,她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道:“怎、怎麼了?”
什麼東西“咚”的一聲,像西瓜裂開了一樣。
“沒事,一個蠢貨。”
今朝揉揉她的腦袋,想讓她繼續睡,但是阮軟已經看到了樓下小道正在艱難爬起來的人,他翻開壓在他身上的人,然後站起來,重新把那人背到背上。
嘴裡嘀咕著:“兄弟,你是不是不滿我獨活才故意絆倒我?其實我活著是為了以後能為你報仇啊!”
阮軟剛驚醒的腦子懵懵的,聽了他這話就更懵了。
這不就是路銘熙團隊裡的那兩位隊員?
他說什麼獨活?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