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兒他們不讓她管,她在醫院目標太大,也不好管,所以就真的沒再管。
然而這個發卡連著那個叫做白薇的護士,卻在那天晚上之後,徹底的消失在了凱安醫院。
上頭的解釋是她辭職了,至於因何離開,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三天之後,依然是個陰雨綿綿的日子,曾尛卻從新華日報上知道,國某駐華外交官連同他的夫人在我國的護送下回到了國,看似無波無瀾的一條新聞,這下麵到底隱藏怎樣的波濤洶湧,隻怕隻有她的同行們才能知道了。
十天之後,她直接向醫院遞交了辭職信,沒有向秦修齊直接告彆,而是給他留下了一封信。
除了感激他多日以來的照顧以及教導外,還希望他們有緣再見。
何棟和曾誌國留在魔都還有後續的工作要安排,她則和簡楚踏上了回京的火車。
但是他們沒能買到臥鋪的票,所以隻能坐硬座。
在她的攙扶下,他們進入車廂,在看到一列的綠色後,曾尛和簡楚同時眨了眨眼睛。
車廂的作為左右各一列,左邊的那一列坐著的全都是穿著軍裝的年輕小夥子們。
這個年代買票沒有後世那麼嚴格,都是電腦出票,自動劃撥號,那個年代都是按照車廂的人數算的(杜撰),所以能坐多少人有定數,那麼一列都坐的是軍人也就沒什麼問題。
他們是傷員,這趟車的人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多,所以等列車開始發車的時候,車廂的位置剛好坐滿。
他們坐在右手邊,軍人們坐的整整齊齊的在左邊,她小心翼翼的扶著簡楚坐下,將兩人的行李,大的塞到上麵,小的則放到座位下麵。
“你感覺怎麼樣?從魔都到京都,可是需要二三十個小時呢,能不能受得了?”
簡楚拍拍她的手:“我沒事兒,你彆擔心,”
簡楚坐在最裡側,曾尛居中,他們旁邊坐著的是一位老大爺。
火車開了之後,她從坐下的包袱裡拿出兩個茶缸對簡楚道:“你等我下,我去打點開水。”
“好,小心點兒,彆燙著了!”
簡楚小心的叮嚀她,曾尛笑著轉身離開,旁邊的大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問他。
“怎麼了這是?受傷了?”
現在已經是夏天了,簡楚穿著單薄的襯衣能夠清晰的看到他手臂上的繃帶,而且從他關心曾尛來看,不像是會讓女人去乾活的男人,所以老大爺才忍不住問他。
簡楚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手臂和腿不小心受傷了,”卻絕口不提自己胸前的傷才是最為致命的。
“年輕人,你可是家裡的頂梁柱,乾啥可得小心著點兒,要不然你媳婦得多傷心?”
簡楚一愣,但卻非常享受被人誤會後的稱呼,唇角輕揚,用力的頷首保證。
“大爺您放心,我省(xg)的(方言,知道的意思)。”
曾尛去彆的車廂打水,才發現那些沒有坐著軍人的車廂裡,居然人滿為患,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她忍不住拉住一位坐在車廂與車廂之間過道裡的大娘問。
“為什麼不去那節車廂?那邊明明很鬆垮啊!”
大娘強烈的搖頭拒絕:“那怎麼能行?去了那邊,那些軍人肯定會給咱們讓座的,這些孩子不容易啊,保家衛國已經很辛苦了,再讓他們站一路,我們於心何忍?我們站一會兒又沒啥,可是他們要是一讓,就沒頭了,鬨不好這一路啊,可能都無法坐下!”
這番話說的曾尛鼻子直發酸,她看到大娘身邊還拉著一個小孫子,連忙掏了一把糖給他,小孩子非常懂事,先向她道謝,然後才看向自己的奶奶,得到大娘的首肯之後,卻隻從裡麵拿出了一顆。
“姐姐,我吃一顆糖就夠了,剩下的你自己吃吧?”
曾尛蹲下身,把糖都塞到了他的小口袋裡:“姐姐還有,這些都給你!”
打水回來之後,曾尛看著麵前的軍人,聯想後世看到小視頻裡的軍人,不管是在火車站還是地鐵站,亦或者電梯上,他們永遠保持最整齊劃一的隊形,就連坐著的時候,也像現在這樣直挺著脊梁骨,這樣的他們,怎麼不可愛?
她默默的數了數他們的人數,再回頭看了眼那邊的車廂,心想,這個年代的人還是善良啊,把軍人當成了心目中的英雄,無時無刻不在敬仰著,然而在後世,卻因為軍人優先的窗口,而質問憑什麼?
憑什麼?
嗬嗬,就憑他們保家衛國,就憑他們迫不得已退伍的時候,身上留下的那些傷痕。
在他們對麵坐著的是一家三口,從打扮和穿著來看,家庭條件應該不錯,男人雖然穿的是白襯衣藍褲子,但衣服都很新,尤其是白襯衣,不是那種洗得發黃的襯衣,而是非常潔白乾淨,像新的一樣。
女人穿著碎花襯衣,頭發梳的很整齊,小孩子的衣服上也沒有補丁,一上車就喊餓,也不知道是不是忌諱他們這些人,居然抱著六七歲的小孩子扭頭偷偷的喂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啥的東西,小男孩兒大口的咀嚼著,不停的說香,所以她猜測可能是肉。
他們這節車廂距離餐車不算遠,到了飯點兒還有餐車推著過來叫賣,品種還挺多,有糙米飯,雜糧窩頭,雜糧麵條,還有炒菜和鹹菜,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這些規格已經算是很好的了,油水就算不多,味道卻很是撲鼻。
“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
倆人沒有帶飯菜,所以需要在火車上買,這個年代還沒一次性的飯盒啥的,好在大家出門在外都習慣帶自己的飯盒,哪怕是這些軍人也亦然。
簡楚是不挑,可她不能不為他身體著想,曾尛一共拿出三個飯盒,其中一個飯盒裡拆了兩包速衝的番茄雞蛋湯料,泡好之後擱在小餐桌上。
然後拿著另外兩個飯盒去了餐車,麵條稀湯寡水的,也吃不飽,窩頭太硬,不適合消化,最後看到了糙米飯,就打了一大飯盒的米飯,和一份紅燒肉外加一份素炒白菜豆腐,統共花了兩塊錢,還不要糧票和肉票,真心不貴。
就在她準備拿著自己的飯盒走的時候,瞥到車廂裡依然端坐著,目不斜視的軍人的時候,腳步一頓,轉過了身,直接找到餐車的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