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一同跪下:“奴婢見過皇上。”
永嘉帝麵色晦暗,連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徑自去了喬皇後的寢室。
不愧是多年夫妻,無需多問,永嘉帝也能猜到喬皇後得知太子受傷後會是什麼模樣。果然,一進寢室,就嗅到一股濃濃的藥味。
彩蘭正端著藥碗,為喬皇後喂藥。
聽到腳步聲,彩蘭忙放下藥碗,起身行禮:“奴婢給皇上請安了。”
永嘉帝隨意嗯了一聲,目光掃向鳳榻上的喬皇後。
喬皇後慘然的麵色不是裝出來的,此時也沒力氣起身行禮,懨懨地說道:“臣妾無力下榻相迎,請皇上見諒。”
永嘉帝今日心情也不佳,擰著眉頭道:“太子受傷的事,想來皇後已經知道了。朕已經令陸非領五萬精兵去江南護衛太子回京了。皇後也放寬心,好好養著,彆憂思過度。”
語氣算不得溫柔體貼。大概就是那種“你我夫妻沒了情分擔我也是兒子親爹不會袖手不管”的態度。
燭火通明,照印出永嘉帝眼中微薄的溫情。
喬皇後眼睛一紅,將頭轉向內側,眼淚無聲滑落。
這一刻,不知她是在哭傷勢不明的太子,還是在為這一刻的關切落淚。
永嘉帝僅剩不多的良心被喬皇後無聲的悲慟落淚勾了起來,長歎一聲,坐到了鳳榻邊。伸手扶著喬皇後的肩頭。
彩蘭早已領著一眾宮人垂頭退了出去。
寢室裡隻剩帝後兩人。
“朕知道你傷心憂急,”
永嘉帝聲音裡透出一絲悔意:“朕聽聞噩耗,也一樣震驚憤怒。
“現在,朕也不瞞你了。江南舊族勢力從明轉暗,勢力龐大,朕心難安。派太子前去,查私鹽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借著徹查私鹽,掃清江南舊族勢力,肅清江南官場。”
“朕知道此行危險,特意派了兩千禦林侍衛給太子,再有兩千太子妃親兵和一千太子親兵,加起來有五千精兵。朕原以為,已經足夠他自保了。沒曾想,這些混賬膽大包天,竟接連刺殺太子……”
喬皇後不知哪來的力氣,一骨碌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一張臉氣得煞白:“你知道危險,還派阿景去!朝中那麼多文臣武將,派哪一個去不成!”
永嘉帝難得沒和喬皇後計較,耐著性子解釋:“事涉皇權,怎麼能交給臣子。萬一派去的欽差被收買,或是暗中勾連,就會釀出更大的禍事。”
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朕隻能派太子去。”
他依然不那麼喜歡太子。
不過,他很清楚,太子有喬閣老和滎陽王相助,眾臣歸心。而且,太子賢良之名遠播,在朝野間聲望極佳。為了大魏朝堂安穩,為了李家江山傳承,儲君隻能是李景。
清理江南官場當然有極大的風險,不過,完成了也是一樁天大功勞。
如果他將這樁差事給了三皇子或四皇子,又將太子置於何地?
喬皇後聽懂了永嘉帝的話中之意,原本的憤怒緩緩平息,眼圈依然通紅:“照皇上說來,這些人敢刺殺太子,現在太子受著傷,萬一他們起了反心,來個一不做二不休,出動所有兵力圍殺太子怎麼辦?”
喬皇後越說越心驚,整個人簌簌發抖,腦海中忽地閃過陸明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