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玉無奈又心疼,握住兒子的手:“到底怎麼了?在母後麵前,還有什麼可遮掩的。今日我見你心情頗有些煩悶。”
女大避父, 兒大避母。自李珝七歲之後, 就沒和親娘這般親近過了。此時被親娘握著手, 一臉溫柔憐惜地問詢, 李珝心裡的委屈,驟然就湧了上來。
“母後, ”李珝低著頭,像被霜打過的茄子,蔫蔫地小聲道:“我有些累。從去年起, 幾位太傅給我上課,講課越來越快, 布置的課業也多。我每日上課時不敢分神,得全神貫注聚精會神才能聽得懂。”
“每日課後的課業, 我也比伴讀們多一倍。父皇還時常將我叫去福寧殿裡聽政,閣老尚書們議事的時候, 偶爾還讓我說幾句。我怕說得不好,丟父皇的臉。每次都要努力地聽,努力地想。”
“行立坐臥,都有人盯著,一句話都不能說錯。我時時都繃著,不能鬆懈。”
“時間長了,我覺得累。”
說著, 迅速抬頭看陸明玉一眼,唯恐親娘目中露出不滿。
陸明玉心裡一痛,伸手將兒子摟進懷中:“你覺得累,怎麼不早些說。”
他也隻是個十歲的孩子呢!
小小年紀, 就要承受這麼多的期許,重重壓力壓在單薄的肩頭。
李珝眼睛泛紅,低聲道:“我不敢說,我怕父皇母後對我失望,我也怕臣子們對我這個太子失望。”
陸明玉鼻間滿是酸楚,伸手輕拍李珝的後背:“傻孩子,怎麼這麼傻。你覺得累了,隻管張口,將課業少一些,去聽政的次數也少一些。我們怎麼會對你失望。”
“行了,你不用管了。這件事,我和你父皇說。”
李珝先是一喜,旋即有些不安:“父皇會不會動怒?”
陸明玉一挑眉:“他敢!”
李珝被逗得咧嘴笑了起來。
陸明玉摸了摸兒子的臉,柔聲道:“以後就這樣,有什麼心思,就說出來。母後會替你撐腰做主。”
李珝輕快地誒了一聲。
當日晚上,李景回椒房殿,就見陸明玉微沉著臉在等著他。
李景一愣,迅疾反省:“我近來做什麼惹你不高興了?”
陸明玉白他一眼:“彆耍貧嘴。我有正事和你說。”將李珝今日說過的話,說了一遍給李景聽。
李景聽著,也擰起了眉頭。
“……我知道你希望珝哥兒迅速成長,做一個優秀的儲君。”陸明玉歎道:“可你彆忘了,他還是個十歲的孩子。這樣重重的壓力,時日久了,他根本禁受不住。”
“得有張有弛才行。”
李景也長歎一聲:“都怪我,是我太操之過急,對他期許太深了。我明日就和太傅說,將他的課業減少三分之一。以後隔五日,讓他聽政半日。”
陸明玉點點頭:“好。還有,他很久沒休息過了。我想讓他出宮消遣鬆散幾日。”
李珝確實很久沒出過宮了。
李景不假思索地應了:“也好。讓他去陸府住幾天吧!”頓了頓又笑道:“你也很久沒回過陸府了,帶著孩子們回去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