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說到底江湖門派都有個通病,不大瞧得起朝廷,魔門是擺在明麵上的,白道是背地裡的,雖然此間的朝廷比起亂世大唐要強盛一些,但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太大區彆。
我猶豫的是要不要先去睡一覺,然後再出去找人,畢竟城門已經封了,孩子放在那裡又不會死,早一天找到和晚一天找到,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把包子吃完,又喝了幾口水,坐在床邊上正要脫鞋,聽見展昭回來了,還沒來得及高興,他拿了包子又走了,語氣也比平時要急促一些。
我忽然睡不下去了。
到院子裡打了一桶水洗了洗手,我這一次出門帶上了展昭送的劍。
兵器絕對是古人智慧的結晶,以鋒利的銅鐵代替樸素的雙手進行殺戮,有效地解放了頂尖戰力,還大大地降低了普通人殺人的門檻,三流的高手擁有一把鋒利的兵器,就有了和二流高手一戰的實力,相應的,二流高手帶了不錯的兵器,在人數占優的情況下甚至能圍毆死空手的一流高手,而像我這樣的頂尖武者擁有了一把大而厚實的長劍……
可以殺人不臟手,省水。
我帶著劍在汴京的屋頂上飛掠,從白天檢查過的地界邊緣向內繞圈,借著一點夜色的遮掩,我把行跡掩蓋得很好,至少就算有人在底下直盯著屋頂,也隻能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什麼飛鳥過去。
直到三更宵禁,人煙儘散,鳥雀無聲,我幾乎要被吵到麻木的耳朵陡然活了過來,這一次隻花了一盞茶的時間,我就在一個很高很漂亮的府邸裡聽見了十幾道小孩的呼吸聲,還有兩個成年男子打呼嚕的聲音。
我從屋頂上跳下來,沒看到小孩,隻看到兩個守在院子裡的男人,還都睡得正香。
我沒驚動兩人,循著聲響來到了一處空心的青磚地麵前,琢磨了一下,後退幾步,把地麵捶開一道口子,然後扒開了周遭的青磚,裡麵果然是個隱蔽的地窖。
我張望了一下,裡麵很黑,有一個很大的鐵籠子,裡麵關了一多半的孩子,都是光著身子的,還有幾個捆著繩子堵著嘴擠在角落裡,籠子裡的都睡著,捆著的睡了兩個,剩下的孩子不是嚇得不怎麼動彈,就是在拚命試圖掙脫繩索。
我比較欣賞試圖掙脫的孩子,這樣的孩子隻要沒死在惡人的折磨下,無論到了什麼地方,都會努力讓自己過得更好一點。
但這會兒並不是判斷孩子資質的時候。
我走到了兩個男人麵前,比劃了一下,殺了那個比較瘦的,這是我的經驗之談,瘦人血少,殺起來比較方便,胖子的血管很神奇,有時候你明明避開了出血比較多的經脈,他還是能飛濺一大片鮮血,總把殺人現場弄得像殺豬現場。
我踹醒了胖的那個,一劍鞘抽在他臉上,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弄這麼多孩子來是做什麼的?”
胖的試圖大叫,我又踹了他一腳,沒留神一下踹狠了,胖的咳了幾口膽水,掙紮幾下不動彈了。
……所以我並不適合逼供。
我也就不再管這兩具屍體,先是到院子外麵看了看,這個關小孩的院子附近有兩處通鋪似的大屋,至少有四十來個年輕力壯的成年男子,想來這一胖一瘦兩個人但凡有點動靜大叫幾聲,就能把這些人招來。
我在先去把這四十個人殺了和先救孩子問問情況之間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到地窖裡去看看。
在上麵還好一點,一下到地窖,我差點沒跳回去,裡麵不光不通風,而且特彆臭,是那種悶悶的發酵了的屎尿味道,地上也不乾淨,到處都有乾掉的屎和沒來得及乾掉的尿,尤其是鐵籠子裡的孩子,他們身上的泥簡直和屎一個味道!
我僅有的一點同情心也消失了,屏息運起《踏月法》,腳底頓時和地麵分離開了一小段距離,我沒管籠子裡熟睡的臟小孩,而是“飄”到了角落裡衣著完好的小孩麵前,替他們割斷繩索。
一個小孩跳起來就要跑,我用劍鞘打了一下他的頭,沒好氣地說道:“上麵有人守著,你想死就跑啊。”
小孩不跑了,用仇恨的眼神盯著我。
我仍舊用劍鞘打他的頭,指指那邊鐵籠子裡的光身子小孩們,問:“你來了多久了?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事嗎?這裡又是什麼地方?那些人為什麼要抓你們?”
興許是我的問題太多了,小孩露出一個茫然的神情,我有點不耐煩了,敲敲他的頭,“算了,我現在把他們放出來,你負責帶著他們跟我走,要是有人哭鬨起來被發現,走不了,那就彆怪我不帶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