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錚錚方侯爺(8)(1 / 2)

我真的是非常驚訝。

從前我所經曆的江湖之爭,總體上來說都可以歸類為正道和魔門之間的爭鬥, 安插臥底這種事, 正道不屑做,魔門做不來, 畢竟正道的扛把子是慈航靜齋, 那邊隻收年紀在八歲以下的小女娃, 其他諸如淨念禪院之類的勢力, 也都需要從小教養, 送個年紀小的臥底過去,一是很容易被策反, 二是魔門本身就很缺少資質出眾的小孩,送過去得不償失。

在我之前的魔門之所以乾不過正道, 就是因為人才資源分布不均, 比如同樣一個資質出眾的小女娃,倘若是慈航靜齋來要,她家人必然歡歡喜喜把人送去, 而陰癸派去要,不被打出來就不錯了。

像我這樣的滄海遺珠實在太少。

我揪起方應看,再三向他確認, “你說真的?雷媚是你的人?她除了向金風細雨樓提供消息, 還同時替你做事?”

方應看緩過一口氣來, 準備說話,卻又忍不住嘔出一口血來,我嫌棄地挪了挪鞋子, 又喝道:“你快點說!”

方應看顯然很明白我想聽什麼,他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四年前,我還沒有繼承神通侯爵位,那時雷媚刻意接近我,欺騙我……想讓我利用義父聲名為她做事,我拒絕了她,但是之後我也確實被她誘惑,來到汴京創立有橋集團,她見我不能為她所控,就放低了身段,成為我在六分半堂和金風細雨樓的探子,她不光出賣六分半堂,也出賣過蘇夢枕。”

我和方應看商量,“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今天不殺你,一會兒我帶著你去向蘇夢枕解釋雷媚的身份,你一五一十和他說,懂嗎?”

方應看好看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說道:“雷媚不過一個棋子,蘇夢枕竟然為了她苛責於你?”

我明知道他是在討好我,但從他那雙桃花黑眸裡卻隻能看出滿滿的義憤填膺,我有些稀奇,問他,“蘇夢枕又不知雷媚的身份,他的兄弟死了,他為什麼不能怪我?”

方應看認真地看著我,說道:“但凡強者都有尊嚴,與對錯無關,豈有為螻蟻而傷強者之尊的道理?倘若姑娘是我有橋集團的人,方應看必然會把姑娘待為上賓,想要什麼便有什麼,一點也不需受旁人的氣……蘇夢枕就是個傻子,他怎麼會懂姑娘家的心思?”

明明差點被打死,他看著我的眼神卻十分熾熱,好似見到了豔絕天下的大美人一般。

我摸摸鼻子,鬆開他的衣領子,說道:“你先去看大夫吧,我明天來找你,帶你去見蘇夢枕,你跟他解釋清楚。”

方應看咳了兩聲,他用袖子去擦,沾了半個袖子的血,但他沒有露出半點痛苦扭曲的神色,反而對我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來,他半撐起身子,說道:“姑娘喜歡蘇夢枕?”

我不準備理他了,正要走,就聽他慢慢地繼續說道:“蘇夢枕不懂姑娘家的心思,姑娘也不懂男人的心思,你若是想讓他對你死心塌地,雷媚的事情其實可以利用。”

我不需要蘇夢枕對我死心塌地,但我真的很想看他對我露出溫柔的一麵來,也許這樣可以稍稍緩解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和痛楚。我對男人確實很不懂,因為很少有人值得我花心思,而上一個讓我花心思的男人,他又很自覺。

我轉過了頭。

方應看黑眸緩緩彎起,他唇邊還帶著一絲血跡,他卻笑了,美得讓我想起杭州西湖的夜晚,萬朵紅蓮深處唯一的一朵——

出水白蓮。

我在二更天的時候才回到神侯府。

未免驚動守衛,我是翻牆回的,快到房間的時候看到對麵屋頂上坐著個人,一身白衣,背後帶劍,身邊放著一壇酒,我的目光落在他的一隻木製的手上,第一時間想起了這人的身份。

傻鳥。

那個因為信任新結拜的兄弟,導致全寨被滅,自己也被砍了一條胳膊,目前住在神侯府裡的前連雲寨大寨主戚少商。

想到寨主,我腦子裡就全是滿臉橫肉的粗壯土匪形象,再好也就是滄桑的中年絡腮胡子,卻從沒想過會是這樣一個,穿著白衣,劍眉星目,氣質出眾的俊秀青年,月光照得人更添一絲孤寂,是能要小姑娘命的那種男人。

我打了個哈欠,順帶停了腳步,問他,“你喝的是什麼酒?”

戚少商一點也不驚訝,隻對我晃了晃酒壇,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說道:“是這天底下獨一無二的炮打燈。”

我沒聽說過,但聞著酒香很烈,應是好酒,就問他,“可不可以分我一半?以後有了好酒再還你。”

戚少商點頭,我去廚房拿了一隻碗,他倒了半碗給我,說道:“第一次喝要小口抿,等習慣了再大口喝,可惜這裡沒有夜宵,隻喝這個容易醉。”

我謹慎地喝了一口,一股濃烈的酒意衝上頭,熏得人眼睛都要冒出淚花,我咽下一口,說道:“好酒。”

戚少商這一次倒有些驚訝了,“怎麼會是好酒呢?這酒在邊關很便宜,燒得人頭疼,後勁又大,第二天都昏沉得很。”

我搖搖頭,說道:“能讓人喝醉就是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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