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說話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掙錢。
雖然住在小瞎子家裡還包吃包住, 但我這個人其實臉皮還算薄, 小瞎子想要追求我,而不是想要利用我, 我就更不能心安理得地花他的錢, 何況掙錢對我來說又不難。
應該說, 對任何一個有手有腳的江湖人來說,掙錢都不是一件難事。
走白道, 鏢護武,走黑道, 偷搶殺, 說的就是江湖人來錢的路子, 鏢護武是指押鏢、護衛、武師, 偷搶殺就沒什麼解釋的必要了, 我一般是殺,偶爾搶,因為偷對我來說實在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
可以通過殺人解決的問題, 為什麼要去偷?
但我從官府告示牌那邊轉了一圈回來,就徹底失望了。
官府不是沒有重金懸賞的通緝犯人, 但那些通緝犯人一般不會出現在江南一類官府勢力不小的地方,他們更傾向於逃向燕北或是西方, 像杭州這樣安定的地方,官府告示都是溫馨提示一些最近騙子多,大家彆信的話。
現實如此殘忍, 我隻能把主意打到江湖同道身上。
比如青衣樓。
打定了主意,我就準備等上官飛燕的案子過去了,畢竟我在官府留了檔,上官飛燕的事情一天不過去,我就一天不能離開杭州。
但是官府那邊一直過去了十來天都沒有消息。
我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小瞎子最近對我表明心意的方式越來越直白了。
就像現在這樣。
我坐在小凳子上,拿著一把小水壺,輕車熟路地給小瞎子的花澆水,隻是感歎了一句這些花每天都好看,小瞎子就用情話撩撥我,“能時時看到鮮花之美,姑娘一定是個溫柔的人。”
我誠實地說道:“還得是個有空閒的人,不然哪有精神賞花。”
花滿樓微微笑了,說道:“還好我也是個有空閒的人。”
我當真被他撩得沒脾氣。
今天一大早天氣就不怎麼好,澆完花我就把花都搬到屋簷底下去了,花滿樓想要幫忙,我就讓他去搬那幾盆大的,不是我偷懶,而是小盆的花矮,需要他蹲下來慢慢摸索才能摸到,大盆的隻需要稍稍彎腰,一伸手就能碰到,一個男人總是不願意在喜歡的女人麵前展露出狼狽一麵的。
花剛搬完,小樓外麵就傳來了輕功踏過的聲響,我從窗戶裡探出頭去,正好撞見一個從不遠處飛出來,剛要踏上窗邊的大紅披風青年。
青年長相很是英俊,隻是唇上留兩撇修剪得很奇怪的胡子,和眉毛很像,似乎被我嚇了一跳,青年一個翻身避開我所在的窗戶,半旋過身踹了一腳牆壁,這才落地。
我朝著小胡子吹了個口哨,“大白天的翻窗戶,偷東西啊?”
小胡子站在窗戶外麵,摸了摸他的小胡子,仿佛天生上翹的嘴角彎出一個無奈而友好的弧度,“打擾了,我是花滿樓的朋友,我叫陸小鳳。”
花滿樓也跟著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他確實是我的朋友。”
我讓開窗戶,做了個請的手勢。
陸小鳳大約有些尷尬,翻窗戶的動作都不如剛才輕功飛來時的利落。
我這會兒才算是從記憶裡犄角旮旯處翻出陸小鳳這麼個人名來,我問花滿樓,“這就是上官飛燕預備算計的那個陸小鳳?”
花滿樓還沒有說話,陸小鳳已經苦笑著摸了一把他的小胡子,說道:“如果這世上沒有第二個愛管閒事,常常麻煩纏身,還長著四條眉毛的陸小鳳,那麼姑娘說的就應該是我這個陸小鳳。”
我點了點頭,說道:“所以你差點就麻煩纏身了,如果不是我那天剛好倒黴。”
陸小鳳笑了,“但我還是沒能避開麻煩,前幾天金鵬王朝的人找到了我,讓我幫他們救出他們的公主。”
我眨了眨眼睛,說道:“上官飛燕?”
陸小鳳搖搖頭,說道:“是丹鳳公主,丹鳳公主假扮成了她的表妹來找花滿樓,如果不是姑娘……也許花滿樓已經被她哄走,用來請我出手。”
花滿樓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不高興地說道:“但是她隨身帶了一把毒針,被我撞破秘密就要殺我,哪怕我沒有死,她也應該坐幾年牢的。”
陸小鳳摸了摸他的小胡子,說道:“姑娘的武功比丹鳳公主要高許多。”
我奇怪地問道:“因為我武功高,所以要殺我就不犯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