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烈火美人祝玉妍,清水佳人碧秀心,我簡直樸實無華。
我有點不高興了。
石之軒笑了,慢慢地說道:“烈火焚身絕不是立即致命,死於火下的人大多數是煙嗆至死,清水溺人也不是即刻要命,何況高手可在水底呼吸,唯有刀鋒,世上無人不畏,無人不懼,每當姑娘離我三丈以內,我便要分出心神注意姑娘,像如今這樣兩步距離,之軒的心跳快得堪憂。”
被他這麼一解釋,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懂事地後退了兩步,問道:“這樣還行嗎?”
石之軒不由得笑了。
他笑得很好看。
石之軒安置我的地方是一座小樓,說是小樓有些委屈了,那樓是清園裡最高的建築,共有五層,最底層是空的,二層到三層是藏書的地方,裡麵除了書,四層是靜室,第五層才是可以住人的臥室。
大約在我之前並沒有人住過,整層樓裡除了香料的氣味,再也沒有彆的氣息。
石之軒走後,我在五樓眺望清園,發覺這裡可將整座清園一覽無餘,以我的眼力,甚至能看到遠處湖麵上的一葉浮萍。
我看到石之軒去了正廳,安隆正等在外麵,這些日子我已經發覺了內氣的各種使用方式,倘若我要聽他們說話,隻需要用內氣灌注雙耳,這點距離足夠我聽得十分清晰。
但我懶得去聽。
我對於魔門還是白道的那一套並沒有興趣,我的大半輩子幾乎都花在練武和殺人上,智商短缺是難免的,我不想為難自己。
我準備試試和石之軒相處,倘若相處得來就跟他過,相處不來就走,天下之大,找一個合心意的男人想來還是很容易的。
是的,我對離開補天閣之後的人生已經有了規劃。
能回去自然是好,如果回不去,那就在這亂世裡找個地方,找個男人,安生地過活,等再過幾年天下安定了,再帶著男人四處走走,過山水寄餘生的平靜日子。
都說殺手歸隱之後大多混得不好,甚至有人在村口殺豬,有人在市場賣菜,大約就是因為過慣了打打殺殺的黑暗日子,這樣的平靜的小日子才更吸引我們。
我已經在認真地考慮如果石之軒肯跟我一起歸隱江湖,要不要真的去村口殺豬了。
我總不能一直花他的錢。
除了殺豬之外,我還可以打獵,打獵之外……我不會彆的了。
這真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情。
我準備學點什麼,就算可以靠殺豬打獵糊口,我也要學點彆的什麼東西,不然和石之軒沒有共同語言,畢竟邪王文采風流,畫藝一絕,據說對音律也有相當的造詣。
文采這方麵我肯定是不行,畢竟我從小就不喜歡讀書,八歲剛學完三字經,我爹看到我就搖頭,畫畫更是不行,我一拿筆手就抖,想來隻有音律可以一試。
於是在傍晚石之軒來看我的時候,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提出想學個樂器。
石之軒似乎也不覺得驚訝,還微微笑著問我道:“樂器分絲竹管弦,常見的有琴瑟蕭笛,戚姑娘想學什麼,之軒都可教你。”
我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多才多藝。
我認認真真地想了想,說道:“我想試試古琴。”
我其實比較想學笛子,那個好學,當初我爹教過我一首笛曲,我也有一點基礎,但據說碧秀心的笛子吹得特彆好,跟石之軒蕭笛相和,是段知己佳話,我雖然不到去嫉妒一個已死之人的地步,但總不至於去仿效她。
清園裡就有古琴,據說還是什麼名琴,我不懂這個。
石之軒讓人取了古琴過來,並不一上來就教我,而是先給我彈了一曲。
我隻注意到他的手特彆修長好看。
古琴的音色極佳,樂聲悠揚,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瀟灑意味,我不知為何覺得有些熟悉,在石之軒一曲彈完之後,不確定地問他,“是《鳳求凰》?”
石之軒道:“戚姑娘聽過?”
《鳳求凰》是漢代司馬相如向卓文君求愛的名曲,我怎麼可能沒聽過?我爹當初給我娘彈過好多次的。
石之軒一副無辜的神情,仿佛他隻是正常彈了個小曲。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臉都要紅透了,瞪了石之軒一眼。
這個老男人簡直風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