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這裡沒什麼武林高手的話,確實夠安全了。
我拉著林詩音的一隻小手,任由她興奮得像隻小貓一樣在人群裡穿行。
反正就是哪兒人多她就往哪兒擠。
擠著擠著,周遭的人也變得多了起來,這條街離城門口比較近,聽動靜是城門那邊放進了一批來辦年貨的村民,村民進城不肯分散,於是一大批人一窩蜂地湧了進來。
兩個離得遠的護院在人群中奮力擁擠,但一時擠不過來,兩個婆子一個守著林詩音,把她抱得緊緊,一個護著林夫人,但還是擠不過那些亂哄哄的村民,她還被人向後推了一把,帶累得林夫人被人踩了好幾下腳。
不知是誰亂哄哄裡高叫了一聲“地上誰丟的錢”,人群頓時更加擁擠起來,林夫人一隻手牽著我的手,緊張地望著婆子懷裡的林詩音,怕她被擠丟,沒看到背後有手直朝著她後腰底下摸去,另一隻手則摸向她的臀。
好樣的。
既想劫財,又想劫色。
我擰住了那隻摸臀的手,直接反向一折。
清脆的碎骨之聲。
一聲殺豬似的慘嚎蓋過了人群的喧囂,周遭驀然靜了靜,隨即更加吵鬨了,那個被我擰折手腕的男人不住地呼號著,我一腳把他踹出了人群裡。
擠了半晌才算是擠了出來,林夫人身上什麼都沒少,倒是婆子的錢袋丟了。
好在裡麵沒有錢。
婆子笑得像個鴨子,從懷裡掏出一把銅板來,得意地說道:“年關逛街就是人擠人,哪有把錢放外頭的,我那袋子裡全是石頭子兒!”
我敬畏地看了看婆子高聳的胸脯。
經此一役,林夫人不打算繼續逛街了,她原先在京城的時候大約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回府之後還連連後怕,見林詩音一副還沒玩夠的幽怨臉,還掐了一把。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來人通報,說是兩位表少爺來送年禮。
林夫人驚訝極了,連忙讓人進來。
不光她驚訝,林詩音也很驚訝,說道:“保定那麼遠,兩位表哥怎麼來了?”
她話音才落,便有一道清朗的少年聲音響起,帶著點笑意,說道:“詩音不歡迎我?”
我抬起頭,一個大少年帶著個小少年走了進來,兩人生得如出一轍的清俊眉眼,一看便是親兄弟。
我立刻明白了林夫人為什麼每次說起她這兩個侄兒,都一副愛憐得不得了的語氣。
大的好看,小的也好看。
林詩音看了兩人一眼,有些害羞地把頭朝林夫人懷裡一埋,不肯說話了。
我抬著腦袋朝兩人看。
大的那個帶著小的先給林夫人行了禮,又呈上了禮單,才笑著說道:“阿慎原先是跟著宋齊先生讀書的,可父親的脾氣姨母也知道,得罪了人家又不肯鬆口,宋齊先生辭業,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師父,所以父親想讓阿慎來姨父這裡讀幾天書,不會耽擱姨父太多時間的。”
那個叫阿慎的小少年站得直直的,見我一直在看他,便也朝我回了個疑惑的眼神。
他的眼睛很好看,溫和裡帶著光亮。
林夫人一口應下,還笑著調侃道:“這可不是李探花說得出來的話,是你娘讓來的吧?”
大的那個少年便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頰邊還有個小酒窩。
我又看了看那個叫阿慎的小少年,不知怎地想看看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是不是也有個酒窩。
但是阿慎並沒有笑,雖然他看上去很和氣,但一點都沒有哥哥大方,不肯露出笑容來。
客套話說完,林夫人拉著一大一小給我介紹,大的那個叫李恬,今年十五了,小的那個叫李慎,今年十二。
林詩音害羞了一會兒,叫了大表哥和二表哥。
我沒有害羞,但也沒有叫人。
林夫人勸了兩句,到底還是沒有再勸。
李恬的臉上帶著點疑惑,但他沒有問,李慎則是頓了頓,說道:“姨母,她也是……姨父的女兒?”
我差點沒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
林夫人卻是連個停頓也沒有,笑道:“霜兒是來陳州前收養的孩子,有些怕生,你們做哥哥的要好好照顧霜兒。”
我瞪著眼睛看著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哥哥。
李慎歎了一口氣,說道:“明明看上去一點都不怕生。”
他說著笑了笑,笑得很溫暖,宛若春風拂麵。
沒有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