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我有點懷念以前的汴京夜市,我一直覺得有宵禁的朝代算不上真正繁華,唯有夜市熱鬨,才能證明百姓安居樂業且富足,到了夜晚還有遊玩的興致。
我在京城裡繞了一個大圈子,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去接林詩音。
我來的時候,林詩音正在李恬的院子裡坐著吃蜜餞,手邊還放了一盞茶,李恬立在一邊,時不時跟她說幾句話。
我能看見林詩音臉上的興奮之色,卻沒看見李恬麵上有什麼波動,一時不是很懂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我懵懵地從房頂上一躍而下。
林詩音見到我,頓時一臉喜悅地想要上前,李恬看了她一眼。
林詩音頓時不說話了,她還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腦袋壓得低低的。
李恬看向我,說道:“霜表妹本事倒是大,夜半三更,將一個未婚少女送到男子家中,即便事出有因,為何不守在附近?倘若我起了惡念,你又當如何?”
林詩音呐呐地說道:“表哥才不是這樣的人。”
李恬冷聲說道:“換作是旁人,就不是今日結果了。”
我低著腦袋,雖然起初被訓斥得有些委屈,但是回過神來,我發現李恬說得沒錯,確實是我有失考慮。
李恬又看向林詩音,說道:“霜表妹有錯,你的錯更大,如果隻是想問我心意,什麼時候不可以,一定要半夜上門?你不知道姑娘家的清譽名聲有多重要?倘若給外人發現了,那些汙言穢語你聽得了?”
林詩音的頭更低了。
李恬頓了頓,又道:“算了,你們儘快回去,明日一早我會去請人向姨父提親。”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林詩音小小地歡呼了一聲,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回去的路上,林詩音幾乎是手舞足蹈地向我描述了剛才的事情。
她先是被訓斥了一頓。
然後她就哭了。
再然後李恬給她倒了杯茶。
不知怎地就吃上蜜餞了。
最後李恬對她說,婚事他是同意的,但是她表明心意的方式並不可取。
然後我就來了。
然後我們兩個就一起被訓斥了。
我皺著臉跟林詩音說道:“我總覺得你上當了,大表哥以前來家裡的時候都是笑眯眯的,脾氣很好的樣子,現在……”
這哪是找了個夫君,這分明就是給自己找了個爹啊。
林詩音卻已經沉浸在了夢中情郎同意婚事的喜悅之中,完全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我隻好歎一口氣,決定不跟滿腦子情情愛愛的小姑娘廢話。
隔天媒人當真上門了。
做媒的是李恬座師王曲的夫人,王曲官任大學士,夫人得封一品誥命,這個媒人的分量相當大,
林大人卻有些猶豫,覺得不光媒人分量大,自家這個大外甥年紀也有些大了。
王夫人卻是把李恬誇出了一朵花,甚至表示如果不是你家外甥鐵了心,我家還有兩個女兒等著呢。
貨物的好壞最直觀體現在爭奪的人數。
這個道理同樣可以應用在婚嫁市場。
被王夫人這麼一說,林大人似乎也真有那麼一點覺得李恬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婿人選了。
雖然他年紀大。
林大人到最後還是沒有一口答應下來,他告訴王夫人想要聽聽女兒的意見。
王夫人表示理解,然後起身告辭了。
林詩音有個屁的意見。
然後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但具體的事宜還是要等再過幾天商議。
因為殿試到了。
林大人怕李慎這次要是再給老李探花拿個探花回來,老李探花原地出殯,萬一事成定局,再讓女兒替彆人家守孝,那就十分不可取了。
事實證明林大人的考慮是對的。
殿試結束。
李慎又雙叒給老李家拿回了一個探花,皇帝還當場給他寫了個對聯,叫“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
據說皇帝的墨寶已經快馬加鞭送去保定城了。
林大人當時聽說了這個事,回來就拉著夫人的手下了個預言。
老李探花要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