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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前,紐約的酒店公認是最難定的,這會兒沒有預約的話,身價不菲的顏大小姐也犯了難。

顏莉仰天長歎,有一絲中國人身上特有的悲愴,“地球毀滅吧。”

又過了會,她的憂傷漸漸消失,冷不防地提議道,“實在找不到住所,我就回禿頭店裡睡覺。”

“啊這……不大好吧。”

兩姐妹頓時無暇顧及心緒了,錢絮將水晶球藏好,兩人重新在這個酒店的大堂又問了一遍,“有沒有多餘的房間?”

前台一如既往地搖了搖頭,滿臉的不好意思,“不過距離我們一公裡,有一家溫泉度假酒店,規格比我們更高,網上並不顯示它的入住率,你們可以去那裡問問情況。”

她退還回錢絮和顏莉的證件,“不過,那家實行私人會員製。”

顏莉一把拽著想要在酒店大堂打發過一夜的錢絮,她渾身上下打滿了雞血,“不行,姐妹帶你出來玩絕對不能讓你將就。”

這個點Uber的車還要等上良久,最快的辦法當然就變成了步行過去。

真走到路上,顏莉已然累得半死,橫跨經過曼哈頓的中央公園的時候,她恨不得直接鑽入花叢裡當一晚的流浪漢,“我後悔了,早知道我們就在大堂等一晚上了,明早說不定就有空房間了。”

“還有幾步路啦。”錢絮在絕大多數的關係當中仍然扮演著耐心的角色。

快到終點的時候也正是顏莉快要咽氣的時候,“我不行了……明天我要罵死李惜音這個壞女人,我都跟她說了要過來,她竟然不給我提早訂房。”

“這個節日到處都不好訂,也貴。”錢絮體恤道。

她們仨是高中同學,恰巧通過同一個機構申請的留學簽證,自然而然地熟絡了起來。

李惜音學在紐約,而她和顏莉在俄亥俄。

其實,李惜音的家境是他們三個人當中最差的,平常多餘的時間都在勤工儉學,之前在淘寶上給其他學生做口語一對一的老師,之前不知道和客戶鬨過什麼矛盾,後來這個活也沒了;錢絮因為當時要兼顧孩子,所以她體驗過沒錢的日子,方才知道這種生活的煎熬,她當然無法指責自己的朋友。

顏莉悶悶不快,“就先墊一墊錢,我又不是不給她。”

她們倆總算是走到了這個隱沒在繁華邊上的頂級溫泉酒店,靜靜深夜裡,這酒店藍色的如流火的燈光是她們今晚最後的希望了。

那燈光著實漂亮,璀璨得如同另一個世界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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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沈棲月和沈棲年的機票出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T4休息室。

沈棲月從灰色的蟲洞沙發上跳了下來,三步並作兩步急切地走到了她哥哥沈棲年眼皮底下,對著正在發呆的沈棲年翻了個大白眼。

“喂,我們都要回家了?”

“你怎麼這幅沒精打采的鬼樣子?”

她交叉的雙臂合於胸前,在沈棲年麵前來回晃悠。

“回家?”

“家”這一個詞對於沈棲年來說是陌生的,他一直認為和爸爸,和錢絮在一起的地方稱之為“家”,告訴他家這個概念的是錢絮,教會他家怎麼拚寫的也是錢絮。

他並不清楚這趟出行意味著什麼,但是從父親冷漠的態度裡已經可以覺察得知——

如果回家的話,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和錢絮見麵了。

昨天晚上,小家夥很明顯並沒有休息好,當他鼓足勇氣來到爸爸的房間,沈祈卻告訴他,他們要回國,會開始他們的新生活。

“那我們的新生活裡還會有錢絮嗎?”

他偏執而又不懂事地接著問下去,問到最後沈祈麵色鐵青,但他仍然是一副拒絕回答的麵孔。

昨晚父親的冷漠曆曆在目。

沈棲年小朋友感覺到因為自己的年齡和與年齡相符的精力,他沒有辦法深思熟慮這個問題,他總覺得在命運的齒輪下,無論他懷揣著怎樣的心情,都不妨礙父親直接從俄亥俄帶走他們。

或許,昨晚錢絮沒有發脾氣的話,他們會繼而在一起,度過幾個相安無事的夜晚。

一旦父親沈祈做了決定,那任何人都無法更改他的決定。

“你不會不知道我們回去可以見到誰吧?”

儘管沒那麼在乎可能會迎接他們的人,但沈棲年下意識地附和著自己妹妹去問,“我們會見到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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