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四隻貓(1 / 2)

我沒想到與弟弟們的談心,被中也聽到了。在聽到樓梯處傳來的碰撞的聲音時,就目睹了中也捂著撞到的膝蓋,瞪大雙眼愣愣的盯著我。

他的眼睛很漂亮,是非常澄澈,像碧水藍天的那種顏色,加上褚色微微自來卷的短發,總是一副充滿著朝氣神采奕奕的樣子,就像個小太陽一樣。

然而我卻一次都沒有見過,像小太陽一樣燦爛笑著的中也。

就是因為他總是這個樣子,我才對他心情非常的複雜。剛開始時,真的以為自己是被討厭了呢,後麵又覺得,是這個孩子主動想要避開我。

這種沒有言語,就是內心裡在揣測、糾結、愁悶著,而又無法向當事人說出自己真實的感受,積攢下來的怨念越來越深,讓我也不是很想要見到中也。

我放開懷裡幽幽轉醒的綾辻,讓他躺在沙發上,慢慢的走向樓梯處,站在下麵微微抬頭,看著抱著膝蓋半蹲在樓梯轉角處的中也。

“中也醬很討厭我嗎?”這是我一直很想問,又覺得很幼稚沒有去問的問題。如果中也真的要在這個家裡生活,有些事情就算是按下成年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也要去搞清楚。

“每一次都是這樣,說話時總是避開我的視線,稍微靠近一點就像被驚嚇到一樣渾身僵硬,又偷偷摸摸的在暗處裡觀察我……還以為中也其實是喜歡我的,可是又很難如此肯定,我更覺得中也你,在討厭我。”

是的,如果隻是單憑我上麵的說詞,也可以認為是中也想要親近我,又害怕被拒絕,這樣鬨著彆扭的傲嬌吧。但我心裡總是有一個聲音,不是這樣的。

不想親近我,甚至唯恐不及的想要避開我,站在我麵前都拚命的忍耐著讓自己不要立刻逃離,是在忍耐著我與他的親近。

可是,明明也有在接收我的好意啊,是發自內心的感激著。為什麼,又疏遠排斥著我呢?

中也似乎沒想過會聽到這種話,在沒有思索的情況下喊出來:“沒有!我沒有討厭你!”

他很慌,瞳孔不時的顫抖收縮著,就連聲音都在發抖:“討厭我的人明明是你吧!好不容易找到了相似的同類,真正在討厭我的人是你啊!”

他雙眼通紅,好像我的話給他造成難以估計的嚴重後果,將積攢在內心所有的壓力都宣泄出來。“我知道的啊,心裡一直有人在對我說,你很討厭我啊——恨不得我消失,滾得越遠越好,不要出現在你麵前,甚至不要存在這個世界上——”

中也狼狽的擦著眼睛,在眼淚掉出來之前就把它們都拭去。“為什麼啊,姐姐明明是跟我一樣的存在不是嗎?被困在封閉的殼子裡,明明擁有著比任何人都要強大的力量,卻不得不屈服現實,把自己搞成這副——”

嗡————

“姐姐——!!”

那是在耳邊炸開的連靈魂都受到震動的攻擊,我已經無法聽清中也在說些什麼,渾身虛軟,失去了所有力氣,在記憶的最後,仿佛聽到有人焦急的喊我,被人圍著,被人緊緊的抓住抱住,才免去了摔倒在地上的疼痛。

沒有昏迷,隻是眼前一片黑色,耳朵失聰,我想要伸出手握住些什麼可以支撐的東西,就連如此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隻感覺到抱著我的數隻手越加用力,身體好像懸空了,地麵在漂移,在旋轉。

等到我能夠看清東西,也能聽到聲音時,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白色的床上,周圍都是白色,右手的手背連著針,白色帶棕的藥水沿著輸液管緩緩流入我的體內。

醫院的病房?

太宰縮成一團躺在我的左臂彎裡,死死閉著眼睛,身體在發抖,抓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處。亂步坐在椅子上趴在床尾,一隻手探入背子抓著我的腳腕,呆呆的看著我的方向。而綾辻則是站在床邊,素來不離身的眼鏡沒有戴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床邊的心電儀。

在我輕輕的動了一下手腳,感覺到身體掌控權回歸後,他們三個幾乎是同一時間的從發呆中清醒過來,三雙熬出黑眼圈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我下意識的先安撫他們,說出口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非常嘶啞,喉嚨很痛。他們三個都沒有說話,我就著三隻來自不同人的手端著抓著的塑料杯,連著喝了兩杯水才舒暢的呼了一聲。

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靜,同時聽到三道深深的呼氣聲,神色凝重的他們紛紛撤去原先那難看僵硬的麵色,恢複了一點平時的活力。

太宰的臉用力的蹭著我的脖頸,帶著些微哭腔的聲音從視野看不見他臉的脖間傳來:“姐姐你睡了三天三夜了,醫生怎麼都檢查不出問題,還給你下了病危通知書……”

“你的檢查結果沒有任何內外傷,大腦卻異常的活躍,似乎遭遇了無法用科學檢測出來的大腦創傷,是受到了什麼內部的刺激……如果今天晚上沒有清醒過來,可能變成植物人。”

亂步沒有補充什麼,隻是脫下鞋子爬上床,下巴貼著我的肚皮,緊緊抱住我的腰。他還身處於某種後怕的影響之中,咬緊了牙關,呼吸急促,剛冒出點的喉結劇烈的收縮顫動著。

我也不知道現下該說些什麼,在醒來後我就覺得自己除了有些虛弱無力外,其他狀況都還好,思維也非常清晰。我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離晚上12點還差五分鐘。

“中也醬怎麼不在?”我掃過這間單人病房,就是找不到那個小小的橘色身影。

綾辻語氣不太好的說:“我把他扔給福澤先生看管了,嘖。”他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話,最後還是因為良好的教養硬生生憋回去。

亂步和太宰就沒那麼客氣了。

“姐姐你還管那個臭小子乾什麼,他就不是個好東西。”

“沒錯沒錯,說些什麼奇奇怪怪的話,都是他把姐姐害成這個樣子的!”

“如果姐姐出事,我一定要讓他……”

“好啦好啦。”我捏了捏這兩個越說越離譜的小壞蛋的鼻子,招呼綾辻也坐下。他估計是維持站立姿勢太久,坐在床邊時身體短暫失去平衡,差點摔在床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