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活命,他撿起一塊銳利的石塊活生生地鋸斷了自己那一截腿足,這期間也不知道昏死過去多少次……待脫身後爬出洞口,已經是三天以後了。
這時他才發現,這個出口距離作業點已是數百裡之遙,已經是國內邊疆地界了。幸虧當地一個山民路過,把他救回了家,給他的斷腿上了草藥,讓他在家休養了幾天,他才基本恢複了元氣。
這山民一家也很窮,是土生土長的少數民族,他不願意再拖累人家了,便千恩萬謝地辭彆了這家人,拄著一根木頭當腿足,拖著虛弱的身子翻山越嶺地步行出山。
這少數民族地方的山可真大啊,他足足走了好些天才走出了大山。白天趕路,晚上借宿人家屋簷下,渴了就喝山泉水,餓了就向山民乞討……終於走到了正規的公路上。
他又一路問著s川的方向,能遇上好心的司機就央求著栽他一截路,沒遇到好心司機,就自己步行……就這樣山一程水一程,終於回到了家。
“國紅,我這隻腳沒有了,以後都不能做重活了,你會嫌棄我嗎?”張小兵問。
向國紅這人雖然和她媽一樣自私,但對愛情還是忠貞的。
這個年代的女人都很忠貞,心裡的道德準繩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當然,這個年代的男人也基本都是對家庭對婚姻忠貞的,隻要倆口子都還活著,任何一方拋棄另一方都會被社會所不容的。
就算當初張小兵的爸和王淑珍結婚也是在張小兵的媽自殺後才敢的,不過也還落得過被人唾罵的下場,最後連隊上的會計都沒乾下去了。
要知道這個年代的會計也是個很不錯的職務呢,至少可以跟著隊上的乾部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
“不會的。”向國紅搖了搖頭,說:“不怕,我們有錢,我會給你治療的,聽說大醫院裡可以安假肢,安上假肢後你和正常人一樣走路。”
她和張小兵畢竟從小就青梅竹馬起來的,感情又不比一般的夫妻。
“安假肢要很多的錢,你哪來的錢?”張小兵不安地問。
他是在外麵九死一生活過來的人了,知道這年月錢是不好掙的,她一個婦道人家在家裡帶著娃娃,哪裡來的錢?
莫非……
他想歪了。
“大家都以為你死了,金礦老板給你的賠償金三千。”向國紅說。
“……”張小兵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不過,隨即他又長長地歎了口氣——雖說三千塊錢是筆巨款了,可這是他的一條腿換來的啊!將來他殘疾了,什麼重活都不能乾,這三千塊錢又能維持一家人一輩子的生活嗎?
他這心裡的苦哇!
“小兵,我去燒水給你洗臉洗腳……”看到張小兵臉上現出了悲戚之色,向國紅忙說。
腿雖然沒了,但人回來了就好啊,向國紅心裡還是蠻喜悅的。
不過,這人是回來了,這筆賠償金會不會就要被人要求還回去呢?
意識到這點,向國紅猛地愣住了,“小兵,你人回來了這三千塊錢會不會被上頭的人來要回去呢?”
“敢!”張小兵咬了咬牙說:“這是老子一條腿換來的,誰敢來要老子就跟誰拚命!”
這用血肉之軀換來的錢容易嗎?
這時候的張小兵,這筆錢就是他賴以生存的命!
第二天,向國紅就攙扶著張小兵去公社派出所恢複他的公民身份,沒有人問過他那筆賠償金的事,因為看著他這副失去一條腿的可憐樣子,大家除了同情也沒什麼話可說了。
於是,張小兵死而複活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馬腳井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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