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西極邊關的傍晚是最美的,太陽一直要到晚上十一點才會完全落幕,到這時大地也才會徹底變成黑夜。
所以,這傍晚的時光對駐守邊關的軍人來說就顯得特彆的漫長。
不過,向國強卻很喜歡這邊關的秋色,也很享受這荒涼著但又絕美的風景。
他喜歡自己駕駛著軍用吉普奔跑在這美麗邊疆的曠野裡,就像現在這樣。他的身邊坐著賈二弟,後麵坐著兩名警衛員,兩名警衛員身上都帶著衝鋒槍。
當然,向國強和賈二弟身上都是佩戴著手槍的。
這裡是邊疆,處處暗藏凶險的邊關,部隊紀律是部隊官兵要出營地去都必須一個班集體出行,不管是乾公事還是私事,都必須集體出行,並且要戴上武器。
向國強這是檢查關卡,是執行公務,那就更是警衛不離身。
之前他還想把老婆孩子帶到邊疆來,現在想來他當初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
這麼說吧,若是老婆和孩子跟著他來到邊疆也不可能與他一起住在營地,老婆孩子隻能安排在離這裡幾百公裡遠的城市裡,一樣是天各一方,跟不來有什麼區彆?
這裡是怎樣一番境地?
這裡的戈壁沙漠遍據,車在風沙卷裹中前行,體味的是渺無人煙的粗曠的原始之境。
想想,他來疆這一程,看過雪山霧氣擾頂,看過翻出了鹽花的白堿地,看過了沙丘詭異和頑強繁茂的胡楊林……
身在邊關,在這普通人無法適應的西極苦地,在曠野的風中奔馳,身心就像曆劫過一般豁然開朗,腦子充斥的更多是關於人生的思辨,胸中油然升起一種“男兒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的壯誌激情。
向國強想:待到祖國邊境安寧祥和的那一天,一定讓自己的孩子來到這裡,騎著駿馬馳騁在邊關曠野上,讓他們也來體味一下人生境界的升華。
軍車飛馳,越過了夕陽浸染的萬裡紅灌木,抑製往前,方向正西,向國強又一次直視了巨大紅日落入地平線的全過程。
從哨卡巡視回來,朱拱嘴說:“向旅,肚子有點餓了,反正太陽還沒落山,我們到你房裡去煮點麵吃,可好?”
士兵營裡宿舍是集體宿舍,沒法弄吃的,關鍵是不能喝酒,他酒癮發了,想到向國強的宿舍裡去喝酒。
向國強作為副旅長,住房跟他們不一樣,向國強住的是一個小套間,裡麵有廚房有洗手間,還有一個小客廳(當然算不上客廳,就是一趟小小的會客室,裡麵一張茶幾兩把椅子而已)。
“你娃是想酒癮發了吧?”向國強說:“不行,身為一名警衛人員,你忘了你的紀律了嗎?”
原則上是警衛人員在任何時候都不得飲酒。
但也有例外,比如節假日、戰鬥勝利日,可以在領導的允許下少量飲酒。
“向旅,我是真的餓了,”朱拱嘴拍了拍肚子,狡猾地眨眨眼說,“如果你能讓我喝兩口我也遵命。”
他知道向國強屋裡有酒,那些酒都是向國強巡查時從士兵那裡收繳的,邊關緊張而苦悶,有些士兵會偷著出去買酒喝也緩解壓力,但部隊是不允許的。
“不行,今天已經晚了,回去睡覺去。”向國強說。
“可是,明天星期天啊,也沒啥任務,可以多耍一會吧……”朱拱嘴涎著臉說。
“明天再說。”向國強麵無表情地說。
他從來不會讓朱拱嘴、小宋晚上十點後進自己的房間,連賈二弟都不能,因為十點過後賈二妹有可能就會來。
要是讓他們看到賈二妹在房裡,那就穿幫了,不好解釋了。
“向旅,你屋裡是不是藏著女人喲,怎麼一到晚上就不準我們進了呢?”朱拱嘴笑嘻嘻地說。
“討打!”向國強一腳給他踢過去。
“饒命!”朱拱嘴笑著一下子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