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個子很小很瘦,但背上卻用背帶背著一個正在睡覺的男娃子,旁邊一個大概一歲多的小女孩蹲在泥巴地上玩泥巴。
不用猜了,眼前這個背著孩子乾著洗衣活的小小男孩就是白翠花的那個送出去的小兒子。
白翠花頓時就眼圈紅紅了,站在風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才是個四歲的孩子啊!哪個當母親的看了這一幕不心疼?對於當初將這孩子送出去的決定肯定是後悔死了。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但凡是能養下來誰又願意送走自己的親生骨肉?
白翠花心裡有太多的苦衷說不出來,她甚至不忍直視麵前這個可憐孩子,將身子微微地轉向了一邊,眼裡的的霧氣終於崩不住了從鼻梁管裡流了下來,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將這些鹹鹹的淚水吞進了肚裡。
“小孩,你家爸媽呢?”賈二妹走上去,麵對孩子蹲了下來,問到,聲音裡透著濃濃的鼻音。
“地裡做活路。”小男孩停下了賣力地搓著盆裡的衣服的雙手,回答著,抬起頭來打量著她,又打量了一下賈二妹身邊站著的人。
這小男孩臉上很臟,就像有好幾天沒洗過臉一樣,完全掩蓋住了他本來的皮膚。不過那雙眼睛還是黑丟丟的,就跟白翠花的眼睛是一樣一樣的,一看就是她生的。
小男孩的五官長得也還端正,就是長得太瘦小了,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樣子,身上穿的跟乞丐也沒多大區彆了。
在場的幾個人看在眼裡都沉默了,心裡都不太好受,這孩子才四歲啊,一邊照顧弟弟妹妹一邊乾家務活,從他那雙搓得紅紅的小粗手上來看,這孩子平時沒少乾家務活。
賈二妹偷偷瞟了一眼從側麵看已經是圈紅紅的白翠花,自己的鼻子也酸楚了起來。
“來,孩子,我們不洗了,阿姨給你拿糖吃……”肖翠蘭也蹲了下去,伸手去拉小男孩的手,將他的小手捉進手裡。
一碰觸到小男孩的手,她就明顯感到了皮膚的粗礪,這雙四歲孩子的手簡直跟一個長期做家務的家庭主婦的手的觸感完全沒有兩樣。
天啦,這孩子這是過的什麼生活啊!肖翠蘭不由得心聲憐憫,一股強烈地想要將這孩子帶離苦海的念頭由衷而生。
“不要,我得洗衣服。”男孩使勁從她手中抽離了自己的手,仍舊埋頭賣力地搓洗起臟汙的衣服來。
“你是一個男孩子,為什麼要洗衣服?”肖翠花心酸地問。
在她的理念裡男孩子都不用做這種家務的,這種家務活是女孩子做的。
“洗不完衣服爸爸要打。”小男孩說。
這話就像往白翠花心裡扔了塊石頭一樣,她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心口,好像不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臟就會從胸腔裡掉出來一樣。
不隻是她,在場的所有人的心裡都像被扔了塊石頭一樣,相當的沉重。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肖翠蘭問。
孩子抬眼望了她一眼,沒有回答,繼續搓衣服。
“來,孩子,我們不洗了,洗手,阿姨給你糖吃。”肖翠蘭說。
“我要吃糖。”在地上玩泥巴的那個小女孩向肖翠蘭伸出一雙滿是汙泥的臟兮兮的手。
肖翠蘭從黑牛皮挎包裡掏出了一顆大白兔奶糖放到了小女孩臟兮兮的手心,然後又把一顆糖遞到了那男孩麵前。
才拿了糖的小女孩卻又伸手去拿這顆糖,肖翠蘭不給她,她的一隻小臟手便“啪”地一下打到了肖翠蘭的手背上。
肖翠蘭有些生氣了,瞪著她道:“不是已經給了你一顆糖嗎,你還想要!”
“給妹妹吧,我不吃。”小男孩終於又開腔了,黑丟丟的眼珠往肖翠蘭手中的那顆糖上瞟過,硬生生地收了回去,似乎還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
“不,她已經有了,這顆給你吃。”肖翠蘭不乾,自己親手剝開了糖紙,準備將糖喂給男孩吃,“啊,張嘴……”
她這話還沒說完,旁邊那小女孩已經伸出一隻小臟手飛快地從肖翠蘭揚起的手中將那顆糖搶了過去,然後一下子就塞進了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