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昭看一眼麵板,扭開頭。任務麵板很懂事地消失了。
她問徐娘子:“還有燈嗎?”
對麵同樣賣燈的小販早就看得眼熱,立即大聲說:“小郎君,我們這裡有哩!小郎來我家刻燈,收入□□分哩!”
徐娘子登時急了。這相貌柔弱蒼白的小娘子叉著腰,很凶地回擊對麵:“賴老三,莫搶我家生意!”
又扭頭細聲細氣地跟謝蘊昭說:“小郎君,我家裡還有,現在便去拿來!”
魯七立刻站起身:“我去!”
又很是殷勤也很是高興地跑開了。
徐娘子識字,謝蘊昭就讓她去問那些想買燈的客人都喜歡什麼花樣、想題什麼字,再編了號寫在紙上。
徐娘子做得很認真。
天色全黑了,縣城卻被各色花燈點亮。花燈連接如龍,人群也像龍——歡聲笑語、搖頭擺尾。
有人鬼鬼祟祟靠過來,想裝作不經意扔下手裡的花燈,還瞄準了徐娘子手邊記滿了字的紙張,但手腕才一抖,就被人抓過燈盞,自家胳膊也被扭了起來。
謝蘊昭慢了一步,才踏出一步,就見那心懷不軌的小子已經被扭得哀哀呼痛,還色厲內荏地威脅說什麼“快放了爺爺”。
“要交給捕快嗎?”
那人的聲音清越沉穩,如夏夜風過。
謝蘊昭愣了愣。
她身邊的徐娘子愣了愣。
周圍人也愣了愣。
女郎,女郎,那裡有個神仙模樣的郎君呢!
便是擲果盈車的潘郎也不過如此吧?
比剛才買燈時更興奮的議論聲忽然爆發出來。
神仙似的郎君抓著賊人,靜靜看著謝蘊昭。
四麵的人則看著神仙似的郎君,嘴裡不停發出讚歎,甚至還有真的扔水果出去的。
時
人好美人、喜熱鬨,要是以上兩者湊一塊兒,那簡直足以名垂青史啦。
謝蘊昭回過神,有些憂傷:人長得好看,比什麼手藝都管用……消費者果然都是顏狗!
那被抓住的小賊已經在連聲告饒,哀求彆報官。謝蘊昭就問徐娘子:“要把這人交給捕快嗎?意圖縱火,可是大罪。”
那人又一迭聲求饒,說自己是鬼迷心竅。
徐娘子麵露遲疑。她也看出來這人想做什麼了。她臉上先是有一種
心軟的神情,但當她看看身邊年幼的弟弟,那心軟立即成了堅定的怒火。
“要!”她狠狠說,“不過是一點生意,竟想縱火,且不說我與阿弟,這滿街的遊人、左右兩旁的鄉親該如何是好?”
就是就是!
送官!
捕快來啦!
捕快老爺,這裡有人意圖縱火,毀了咱們東海縣的花燈節哩!
為了確保花燈節順利進行,東海縣原本就增加了巡邏的捕快,這條扶搖街又是最主要的一條商業街,捕快自然就看得勤。
很快,那人兩股戰戰地被抓走,而魯七則挑著一大堆燈氣喘籲籲趕了回來。
“郎君,郎君!我魯老七拿燈來了……這是怎麼了?”
魯七也瞧見那隊威風凜凜的捕快,下意識心虛退了幾步。四周的人剛才津津有味看了一番懲惡的熱鬨,很樂意跟他講講。
那幫著抓了賊人的郎君轉身欲走,被謝蘊昭叫住了。
“哎,那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心郎君!”
那人回過頭,大半張側臉被燈火映亮。
他一襲玄衣,長發半盤,神情沉靜。暖色燈光裡,他的皮膚隱隱有玉一樣的光華,而如墨的眉眼則像一個緩緩醒來的夢。
一絲火焰般的紅痕綴在他眉心。熱烈的色彩,卻讓他看起來更安靜也更遠了。
明明外貌是二十出頭的青年,甚至還在微微地笑,但他給人的感覺卻像帶著風雨後蒼涼的深山,又像一場下了很久也不停的風雪。
[【強製任務】拿什麼拯救你,我的未婚夫
任務內容:人生若隻如初見。
請受托人從以下列表中選擇任意一項完成:
A.給師兄表演一段唱跳rap,受托人跳舞時間不少於30秒。
B.和師兄深情對唱《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受托人唱歌時間不少於30秒。
C.對師兄深情表白,受托人說話時間不少於30秒。
任務成功獎勵抽獎1次、點亮星星1顆,任務失敗五雷轟頂。
選擇倒計時:30秒。]
謝蘊昭麵不改色,隻緩緩眨一眨眼。
她舉高了手裡的燈盞,又招招手。
“這位郎君,你的花燈落下了。”她說。
青年走了回來,腰上紅繩綴著的那半枚龍紋白玉玉佩輕輕搖晃。
他麵露疑惑:“我的花燈?”
“對,就是郎君的花燈。”
謝蘊昭已經拿了簪子,開始雕刻。她頭也不抬,笑道:“送給郎君,以示感謝啊。徐娘子,我們送這位郎君一盞花燈,好不好?”
顏狗……不對,是徐娘子連連點頭,滿臉幸福的暈眩。
周圍的顏狗們也是一陣讚歎,沒有一個買燈的客人抱怨自己被搶了先。
青年一怔,下意識拒絕:“不必……”
謝蘊昭問:“郎君喜歡什麼圖案?想題什麼字?”
他又怔了怔,唇邊重新出現一點微笑。麵具一樣,但還是很好看的微笑。
“都可。”
他在微微地笑,溫雅和氣極了,那雙水墨般的眼裡卻一片寂靜與漠然,像火堆燃燒後的餘燼,還在一點一點被雪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