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秀寧還真是愣住了,不太理解王梅這麼做的原因,問:“就是這個事兒?”
王梅臉上浮現出一些紅暈,她撥了撥頭發,嘴硬地說:“不然呢?”
鄧秀寧還以為她早就對自家爹死心了,不然在紡織廠的時候,也不會那麼故意針對自己和奶奶了。
可是,這前後的做法,實在是有些矛盾了吧?總不至於說,她是為了引起自己和奶奶的注意,才這麼乾的吧?
真是太荒唐太好笑了。
此時的王梅,也顯得局促不安和忐忑,她不斷地左右張望,就是不敢看鄧秀寧的眼睛。
其實,王梅上次和鄧秀寧搭訕問話不成功後,她確實放棄了一些對鄧奎先的想法,畢竟她也是不缺人相看的。
可是,在和鄧奎先偶遇了兩次,看到高大俊朗的他後,王梅又忍不住心動了,改了心意,想還是來和鄧秀寧談談,看能不能化解兩個人之間的矛盾。
在王梅看來,鄧秀寧就是個小屁孩,稍微嚇一下,再給點好處,她就會乖乖聽話了。
至於鄧奎先那邊,王梅相信,隻要他是個有事業心的男人,就不會輕易拒絕自己。她姑父可是楊主任。
鄧秀寧好一會兒都沒能回過神來,她覺得王梅這個人的做事風格,真是有些難以捉摸。
倒不是覺得她有心機,而是太任性,想一出是一出。如果她當初記得留一線,事後好相見,也就不會說話那麼難聽,還故意針對自己和奶奶了,現在想要道歉挽回,已經是晚了。
見鄧秀寧沉默不語,王梅有些急了,催促說:“你倒是說啊,能不能行?”
鄧秀寧當然不願意!
這樣一個任性妄為的女人,給自己當後媽,絕不是什麼好事。不說自己以後的日子有多艱難,就是自己爹的前程,怕是也會受到影響。
鄧秀寧甚至能夠想象到那種雞飛狗跳的日子了。
再說了,她現在是好聲好氣地和自己說話,可是以她記仇小氣的性格,焉知不會婚後和自己算賬?
利害之差,鄧秀寧不用多想,都能掂量明白。
可是她不能就那麼直接拒絕王梅,鬼知道她還能做出什麼來。
“你讓我好好想想。”鄧秀寧拖延時間說。
王梅是個性急的,她在家裡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幾乎沒有這樣對人低聲下氣過,而且她能來找鄧秀寧談談,已經是給她臉麵了,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彆人家二娶的事兒,哪裡會這樣問一個三歲小孩的意見?
“反正你趕緊點!”裝溫柔沒一會兒,王梅就露出了本性來。
鄧秀寧哆哆嗦嗦地說:“要不咱們還是上岸上說吧!這兒太冷了,把我腦子都凍住了,沒法想事情了。”
王梅卻不肯聽她的,隻說:“你要是答應現在和好,我們就上岸去。”
鄧秀寧順嘴就問:“如果我不答應呢?”
王梅突然臉色一變,說:“你竟然敢不答應?”
鄧秀寧心裡無語,王梅哪來的把握,自己一定會同意和她和好,願意讓她當後媽?
過了一會兒,王梅反應過來,覺得自己會嚇到鄧秀寧,怕是更難達到目的了,又變得溫和了一些,甚至帶著一絲循循善誘的意思說:“你最好想想清楚,與其讓你爸找個你不認識的女人進門,不如找我,至少我們熟悉不是?再說了,我有工作,我家裡條件也好,以後吃的喝的穿的都少不了你的。要是彆人給你做後媽,彆說好吃和好喝的,能讓你吃飽就不錯了,還有你身上這身幾斤棉花的襖子……”說著,她抓起鄧秀寧的手臂甩了甩,“也得給你扒了!”
王梅大概是沒見識過什麼是真正的虐待小孩,說出來的慘狀,還不如鄧秀寧受過的萬分之一。
如果鄧秀寧真的隻有三歲多,說不定她還真的就被哄住了。
鄧秀寧抱著手臂,縮成一團,這湖麵上的風吹得真的冷,說:“以你這麼好的條件,找個沒結過婚的對象,一點都不難,為什麼要找帶著我這個拖油瓶的我爹?”
王梅沒想到鄧秀寧會這麼問,猝不及防地就臉紅了,說:“你管我這麼多乾什麼!”
鄧秀寧搖頭說:“不是我想管你,隻是想提醒你,後媽不好做。而且我爹說了,他喜歡有文化的,就算是我願意你做我後媽,我爹也不一定會樂意。”
王梅倏然臉色一變,她聽彆人說了,鄧奎先放話說,要他閨女樂意,他才會娶,結果她以為意思是,隻要他閨女點了頭,他就會願意,這才想了辦法把鄧秀寧弄出來和自己見麵。
“不可能!我條件這麼好,你爹不會不願意的!”王梅立馬反駁鄧秀寧的話。
鄧秀寧這才明白,她其實是搞錯了重點了,頓時哭笑不得。
“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我奶奶!”
王梅臉色陰暗不定地盯著鄧秀寧看了好一會兒,鄧秀寧都被她看的頭皮發麻了,她才突然說:“你這是給我找理由是不是?故意借口說是你爸的意思,其實你就是不想我嫁給你爸,對不對?”
鄧秀寧都快要忍不住翻白眼了,卻見王梅突然湊了到了麵前,把她也嚇一跳。
“真不是!我奶奶問他想要什麼樣的以後,他說他喜歡有文化的,我聽得真真的!”
王梅卻不肯信,她的眼睛裡冒出怒火來:“你果然是個不知好歹的小丫頭片子!我就知道,不能給你好臉色!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答應,我今兒就隻有自己一個人上岸了!”
鄧秀寧隻覺得心一涼,她已經能猜到王梅想怎麼做了!隻是她完全沒想到,王梅竟然會那麼瘋狂!
饒是她有千個心眼,可是以她三歲小孩的身軀,也難以抵擋一個成年女性的威脅和恐嚇!
鄧秀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說:“你冷靜一下,咱們好商量,這不是在談嘛?”
王梅一臉不信任地看著她:“剛剛和你好好說,你怎麼不知道珍惜?現在知道怕了?”
鄧秀寧能不怕嘛?她剛開始以為,自己麵對的是一個嬌縱任性的女人而已,沒想到她膽子那麼大,骨子裡那麼瘋狂,竟然想要對自己下手?!
王梅慢慢地坐下了,卻沒有坐回去,而是緊貼著鄧秀寧坐的,於是船就在湖麵上顫顫巍巍地搖晃起來。
鄧秀寧的心也像這船一樣,哆哆嗦嗦,時刻都會翻掉的樣子。
她緊張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絕望地發現,湖麵的船更少了,而岸上的遊人也格外稀少,畢竟這樣的天氣,誰也不想在湖邊吹冷風。
看到鄧秀寧害怕,王梅反而得意了起來,“我突然想到一個更好的辦法,反正這兒沒有人,我把你扔下去,然後走人就是。家裡沒有了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你爹也就不用顧忌你那麼多了,說不定那死老太婆也會滾回鄉下去了,到時候日子還好過一些,哈哈……”
鄧秀寧本以為她隻是說說而已,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王梅突然就猛地將她抱起來,鄧秀寧驚呼一聲,就“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鄧秀寧一下子就慌了神,她不會水!
被扔進了水裡的她,飄在水麵上,身邊正咕咚咕咚冒著泡。因為她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棉花幫助她浮在了水麵上,所以一時半會還難以沉下去。
可是那些冒出來的氣泡,就是水打濕了棉花,擠出了裡麵的空氣!等一會兒後,身上的棉襖全部打濕了,不僅不再是“救生圈”,而是拖她下水的“石頭”!
“救命啊!救命——”
鄧秀寧慌忙大喊起來,如果沒有人來救她,她就真的要魂斷於此了!可她好不容易重來一回,還沒來得及過上想要的日子,還沒來得及將人生全部翻盤,她不甘心!
王梅見她竟然浮在了水麵上,也是吃了一驚,很快她就轉身去拿了船上的船槳來,然後竟然拿著船槳來拍打鄧秀寧,想要把她拍進水裡!
鄧秀寧更加拚命地呼救,水下的雙腿也奮力地劃著,希望能夠離王梅那個瘋子遠一點。
好在岸上突然有人噗通一聲跳進了水裡,鄧秀寧心裡一喜,應該是有人來見義勇為了!
可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王梅就改拍為壓,用船槳摁著她的頭,把她死死地往水裡摁!
鄧秀寧身上的棉襖也吃了許多水,拉著她不斷往下沉。
鄧秀寧被摁進水裡,一時之間,四麵八方的水,橫衝直撞地湧入她的鼻子嘴巴耳朵裡,她一個不防備,狠狠地喝了幾口水,差點被嗆暈了過去。
求生的本能讓鄧秀寧努力掙紮出水麵,吸了一口氣以後,又被拖進了水裡,她奮力地掙紮著,卻似乎再也掙紮不出水麵了!
她好像聽到有人喊自己:“秀寧!秀寧!”
可是她無法張嘴回答。
失去意識前,鄧秀寧想到了奶奶,想到了爹,心裡難受極了,她不想離開他們。
此時的水麵也是一片混亂,附近那幾艘工作人員的船,也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全都靠了過來,剛剛下了水的人,也忍受著刺骨的冰水,不斷摸索著鄧秀寧的位置。
在船上的王梅已經傻了,其他的人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隻會說:“她掉水裡了!我想救她!救不上來!”
就在工作人員係好繩子準備下水的時候,水裡一個黑色的身影冒出了水麵,懷裡抱著的正是穿著水紅色小棉襖的鄧秀寧!
“快!快送到這船上來!”
“孩子暈過去了!”
“我們靠近一點,去接一下,她看上去體力有些不支了!”
……
亂糟糟一番過後,鄧秀寧被接上了船,救她的人也被拉上了船,很快有人給她們披上了軍大衣防寒。
那人看了看鄧秀寧毫無血色的臉,又見其他的人生疏不會救人的樣子,忙湊過去說:“讓我來!”
說著,她麻利地解開了鄧秀寧的棉襖,露出了裡麵的毛衣,然後雙手疊加給鄧秀寧做胸口摁壓,摁壓後,又給她嘴對嘴做人工呼吸。
這樣來回好幾次以後,鄧秀寧終於有了反應,咳嗽了起來,將肚子裡的水都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