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秀寧一句話, 就堵得二嬸說不出話來。
看到小雲期盼的眼神,鄧秀寧想了想,還是沒把她帶上。
收集資料也是個體力活兒,這大冷天的在外頭跑也挺難受的, 還是讓小雲待在家裡好一點。
石頭對附近的一片都很熟悉, 附近許多村子的人家他都認識,有他在, 附近村子的人, 才會在短時間內相信鄧秀寧幾個人,才會願意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說出來。
石頭這孩子也挺機靈的, 幫了不小的忙。
“石頭,你現在一天能掙幾個工分啊?”鄧秀寧看著前麵手一甩一甩地走路的弟弟問。
石頭語氣還帶著一些驕傲說:“兩個!大姐,我現在一天能掙兩工分呢!”
石頭今年才十三歲,能掙兩個工分確實很不錯了, 有些大人一天也才三個工分左右。
鄧秀寧自己以前也掙過工分, 知道這裡麵有多辛苦。而且工分的多少, 不是有十分確定的評定標準的, 還跟你和那個記工分的人關係好不好。
看著自己的弟弟, 這麼年幼, 一雙手就糙得跟老農民似得,想到他以後, 可能要當一輩子農民,一直麵朝黃土背朝天地, 鄧秀寧也覺得心裡很不舒服。石頭雖然隻在她家住了一年多, 可是這孩子本性很好,鄧秀寧挺喜歡這個弟弟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就一直這樣嗎?”鄧秀寧問。
石頭隨手扯了一根草, 說:“以後的事情我沒咋想過。以前我想好好讀書,能讀出去,現在不能讀了,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我現在掙工分挺厲害的,相信以後日子也不會過得太差吧?”
這孩子自己還挺樂觀。
鄧秀寧心裡有些想法,醞釀了一會兒,說:“如果有彆的機會,比如去當兵之類的,你願意嗎?”
以鄧奎先的關係,給石頭在軍隊裡謀個路子,也是不難的。
石頭有些驚喜地扭頭:“真的?我可以去當兵?”
那個當兵的大伯,一直是石頭敬佩羨慕的人,因為他打仗很厲害。聽說現在就是在越南那邊打仗呢!打得美國鬼子嗷嗷叫!
鄧秀寧說:“這個我可以和我爹提一下,他應該是可以幫到你的。隻是他現在也是在前線,所以聯係不上他。我私心是希望你不要留在這兒當農民的,當農民太辛苦了。”
鄧秀寧帶著兒女在城裡艱難求生存的時候,也覺得比在鄉下種地好。
在城裡的時候,她一個女人,咬著牙乾,不要臉不要命地乾,還能把兩個孩子拉扯大,但是在農村,鄧秀寧自問做不到。
農村生活填飽肚子沒問題,但是想要有更好的生活就太難了。
石頭高興地說:“如果能去當兵,我當然願意去!”
鄧秀寧說:“那行,我找機會和我爹說一下,如果可以,就和你爹娘商量。”
二叔二嬸應該知道,當兵的出路比做農民要好吧?
有鄧奎先這樣一個鮮活的例子在麵前年,不信他們不心動。
石頭為人挺機靈的,品性也不錯,如果能夠更好的機會,他肯定能夠有一個不錯的前途的。
鄧秀寧自己是不喜歡二叔一家的,也並想幫他們什麼,但石頭這個弟弟她挺喜歡。
花了三四天的時間,收集了不少的資料和證據,足以把王大春幾個人定個罪,狠狠地批*鬥一番了。
或許這些還不能讓他們去坐牢,但是使他們在這一片名聲掃地,成為過街老鼠,再也不能扯虎皮做大旗地欺負彆人,還是可以的。
資料收集了不少,鄧秀寧相信,王大春幾個肯定做過更多的壞事,但是沒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打聽了。他們本來計劃待兩三天就趕回去的,現在已經耽誤了時間了。
幾個人在油燈下,一邊整理資料,一邊商量著,王大春等人到底有什麼罪名。
“壞*分子是肯定的!他們有許多次欺負彆人,破壞了社會的安定和秩序。”金麗兒最先發言說。
這點也是最明顯的,他們自己不積極踴躍參加生產勞動就算了,還故意破壞彆人的生產勞動成果,實在是可惡。
“還有流*氓罪,竟然調*戲小姑娘,這點是跑不掉的吧?”
附近長得有點姿色的小姑娘,不是被他們攔路言語侮辱過,就是被他們堵著猥褻過,甚至有些結了婚的女人,他們也沒放過。
這些資料,鄧秀寧真是越看越惡心,自己上輩子怎麼嫁給了這樣一個爛臟的人。
其實上輩子,鄧秀寧自己出嫁也是糊裡糊塗的,根本沒怎麼參與。她當初長得也不錯,隻是因為常年在外頭乾活,皮膚又黑又乾,再加上不會收拾自己,頭發亂糟糟的,身上也不怎麼洗得乾淨,所以沒什麼人看得上她。
也不知道王大春那人是怎麼突然邪了性,看上了鄧秀寧。或許是因為,他名聲太臭了,這十裡八鄉的,沒人願意把自己閨女嫁給他,所以無奈之下隻能選擇了鄧秀寧。
想起這些,鄧秀寧心裡更加堵得慌,也忍不住把梁玉蓮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罵了個臭死。
“還有反*革命罪,他們給咱們潑臟水,汙蔑咱們的身份,就是欺負紅*衛兵,這是一種非常嚴重的行為。”金威很嚴肅地說。
想起那天和王大春等人打架的事兒,他還有些憤憤不已。
這麼一路看下來,幾個人的罪名還真是不少。這要是放在嚴*打期間,幾個人死幾次都不夠的。
幾個人正開著會呢,結果外麵傳來一陣響動。
“怎麼了?”幾個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去。
“是貓吧?”朱前進猜測說。
李曉紅說:“也可能是風。”
金威去找了風燈來,一邊點亮一邊說:“我去看看!”
蔡解放也站起身來說:“我也跟你去。朱前進,你在這兒守著幾個女同誌,我們去去就回。”
朱前進嚴肅的點了點頭。
金威和蔡解放提著燈,一前一後的出去了,屋裡的人也陷入了沉默。
金麗兒感覺有些害怕,問鄧秀寧:“鄧秀寧,你們這兒,以前是祠堂什麼的?供奉祖先的地方?”
鄧秀寧嗯了一聲。
祠堂是村裡比較好的房子了,在這冬天也挺保暖。而且之前保存在這兒的一些先人牌位啥的已經被撤掉了,估計是上頭下來的命令,不準搞那些牛鬼蛇神的東西了。
金麗兒不由得搓了搓手臂說:“你們說會不會是……”、
李曉紅嚇得立馬抱緊了鄧秀寧的胳膊。
鄧秀寧打斷她說:“彆胡思亂想了,世界上哪有那種東西?咱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能信那些的。”
金麗兒哦了一聲,但是還是默默地把□□握在了手裡。
而李曉紅見她那樣,也忍不住抓緊了□□。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幾聲狗叫:“汪汪汪!”
鄧秀寧幾個頓時感覺事情不對,那狗叫放仿佛就在這附近啊!
“怎麼回事?”金麗兒又慌了。
這丫頭平時膽子挺大,到了這種時候,反而膽子小了,估計是這老祠堂的神秘氣息讓她有些緊張。
鄧秀寧說:“他們出去了一會兒了,要是沒事,肯定已經回來了。咱們也出去看看吧!”
朱前進立馬響應:“好!”
李曉紅拉鄧秀寧:“我怕!”
鄧秀寧抓緊她的手說:“你不要怕,跟緊我沒事的。”
金麗兒立馬也說:“我也要跟著你!”
“你跟緊朱前進,我怕我顧兩個人顧不過來。”鄧秀寧說。
金麗兒看了朱前進一眼,乖乖地答應了。
鄧秀寧去拿了兩個玻璃罩的風燈,點亮了以後,給了朱前進一個,就自己先提著燈出了門。
出門時,順手把牆角的棍子抄了起來。
朱前進見狀,也在角落裡摸了個不知道是鐵鍁還是什麼東西。
金麗兒立馬有樣學樣,從角落裡摸了好幾根,還分了一根給李曉紅。
出了門,將門關好,鄧秀寧走在最前麵,朱前進走在最後,幾個人朝著外麵走去。
沒走多遠,就聽到有人在打架的聲音。
“怎麼回事?”
鄧秀寧停下步子,仔細聽了聽,說:“我懷疑是有人偷襲咱們來了。”
“啊?”
記得王大春走之前撂下的話,再想想王大春那睚眥必報的小氣性格,鄧秀寧懷疑八成是他們。
她扭頭對朱前進說:“朱前進,你把燈給金麗兒,先去幫忙,如果是王大春幾個,我怕他們兩打不過。”
上次是三打五,才勉強占了上風,這次隻有金威和蔡解放兩個人,恐怕會吃虧。
朱前進應了一聲,把燈往金麗兒手裡一塞,立馬就衝出了院子。
鄧秀寧讓李曉紅和金麗兒也跟上,三個人跟著朱前進出了院門。
鄧秀寧本以為他們是在大門外相遇的,沒想到他們在院門外,大門內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