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明寺司也不是傻子,他在憤憤不平了整整五分鐘後,準確的找到了罪魁禍首——應該是對他們家老太婆來說,總二郎和商店街的貨物有什麼差彆?
說賣就這麼賣了嗎?
還賣給你都那麼討厭的鈴木家!
於是他決定拉西門出火坑。
目前構想中的具體操作方式,包括:去相親現場掀桌子,套鈴木家那個女人麻袋,把腦子進了水的西門一拳頭打清醒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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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總二郎從主控室拿到確切地址的時候,鈴木園子正在私人浴室外麵脫衣服。
如心懷鬼胎的未婚夫先生所料,鈴木小姐確實找不到路。
事實上,這根本就不是出了更衣室找不到約定彆館的問題,鈴木園子一不小心奔太快,連更衣室都還沒找著呢。
但她能找到攝像頭。
這種私人會所因為隱私問題,肯定不會在室內動手腳,但因為來來往往都是些需要注意安保的人,所以公共區域的監控體係十分之完善。
園子一通亂走走迷路了,直接從拐角的花盆裡挖出了攝像頭,在手機屏幕上打出了【迷路】兩個字,對著鏡頭穩穩的舉了半分鐘左右。
果然沒過一會兒,接到中控室通知的服務人員出現在她麵前,並在她說出“更衣室”這個詞之後,迅速回頭帶路。
園子人模狗樣的走進室內,回頭就把帶路的打發走了,眼見四下無人,鬆了口氣,唰的脫掉了外衣。
果然,櫃子裡放著準備給客人的和服。
園子心說先洗個澡,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讓一會兒來善後的人直接扔了算了。
翻一翻手邊的包,早先脫下來的毛衣還在,她扣了扣乾住的血痂,覺得簡直要長在衣服上麵了,想想這毛衣還是小蘭給她織的,扔了她好舍不得的。
既然這樣……
她從邊上勾了個木盆出來:先泡一會兒吧,其他的都扔了,等洗完澡,這件單獨吩咐他們去洗。
因為監控隻拍走廊的緣故,西門總二郎根據路線找準確地點時,很是花費了一點時間,等他麵色嚴峻的推開拐角的木門,正看到道明寺氣勢洶洶的站在走廊儘頭,對著漆畫上的金箔抬腳準備踹門。
“阿司!”
咣當——
兩道聲響交相輝映,西門總二郎腦內隻剩一片混亂。
他一邊震驚於他發小居然真的乾得出這麼蠻的事,一邊在詭異的平靜心態下自我安慰:按照道明寺的小學生邏輯,就算他踹了女性更衣室外間的門,本意應該也隻是想找鈴木小姐打一架而已!
腳下穿了雙五厘米朝上的木屐,西門總二郎心急之下還跑不快,就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一連絆了自己三次。
所幸道明寺司明顯被門內的畫麵震懾住了,一時半會兒的,居然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大規模殺傷性舉動。
西門強忍著腳腕的鈍痛,終於趕到了門邊,氣都沒喘勻呢,先是一腳磕在道明寺的膝彎上。
等把站在門口礙事的傻大個挪開,接著他調整了個約麼算得上滿懷歉意的表情——這裡更衣是裡外間,雖然很大可能上不會看到任何實質性的東西,但不管怎麼樣都是私人區域,先給女孩子把門拉上啊!
這麼一抬手一眨眼的時間,他眼角不可避免的掃到了狹窄的室內,圖像信息傳入大腦,瞬間帶起了一閃而過的慶幸。
太好了,鈴木小姐還沒有開始更衣,依舊好好的穿著衣服!
等等。
有那麼一瞬間,西門總二郎強烈懷疑自己是被熊孩子嚇到血壓失衡,所以出現了幻覺。
於是原地閉上眼睛嘖了一聲,睜眼再看。
浴室在裡間,所以更衣的地方不大,因位置偏內,隻在牆壁極高的地方開了個小小的天窗,這宅子建的早,木料都是實打實的,那股暗沉的木色帶著古舊的香氣。
喑啞的光線之下,他未來的“上司”正一臉懵逼的站在大門對麵。
輕薄的襯衣浸滿了血色,棕紅的痕跡從她左臂一路擴散到胸前,熱氣蒸騰下,泛出了股異樣刺人的鐵鏽腥氣。
鈴木小姐本人在一連串【暴露了】【我還是放棄掙紮把】【媽呀這人愣住了還是這麼帥】的劇烈衝擊之下,已經喪失了應對能力,眼睛裡反而充斥著謎一樣詭異的喪氣。
因為花了足夠多的精力和金錢,鈴木小姐的頭發質感極好,此時此刻被吝嗇的日光照到些許,反而順滑的有些詭異,突兀的像是女偶娃娃用塑料接駁的長發。
西門心頭一跳,不自在的移開視線,接著就發現她腳邊還放了個挺大的水盆。
那是公館提供給客人足浴時用的,此時此刻,淺色的盆子裡漾這一波清淡的血水,一件汙的看不出本來顏色的毛衣正半死不活的搭在盆邊,而順著上麵已經淤散開的血跡一路看到袖口,鈴木園子正揪著半截毛線擰水。
流了一地板,滴滴答答全是淺紅色。
四目相對之下,滿身血跡的鈴木小姐慢半拍的鬆開了手,死不瞑目的毛衣帶著滿滿的積水砸進木盆,吧唧聲一響後,無端襯托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寂靜。
那件長而精致的風衣被隨意扔在一邊,此時看來,倒像是是鬼話裡女鬼遮掩自身的畫皮了。
“啊……”
這聲歎息綿長而滲人,西門總二郎聽到悠悠的女聲惋惜說:“我就害怕一不小心會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