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史郎覺得,相親就是一種修行。
這兩年半來,他們家的女兒跟第一個未婚夫學會了茶道見禮這種表麵功夫,跟第二個未婚夫學會了吹薩克斯風、順便還認了簡譜。
之後因為第三個未婚夫的督促晉升成了年級第一的文學達人,又從第四個未婚夫身上實踐了自己照顧人的手段,順便還見識了一把豪門恩怨。
最後,她在第五個未婚夫的忽悠下,成功改掉了不規律的生活習慣,還在他身上驗證了自己看人的眼光和洞察力,算是為過去兩年半的人際交往生活,交出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啊……
鈴木史郎不由的感歎了起來:總覺得就這麼相親相到他退休,園子完全可以在二十五歲之前,就成長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了呢!
可惜鈴木園子本人並不這麼想。
在一開始,她並沒有對這件事存在什麼消不去的芥蒂。
但好巧不巧的,她去看了神宮寺蓮的出道演唱會。
演唱會的舉辦地點在某知名體育館,園子到的還挺早,神宮寺蓮給她的是內場黑箱的票,待遇優厚到可以提前進場。
西門總二郎拿著兩人份的雜物去找座位,園子在安全通道附近尋尋覓覓的,想找個廁所。
“鈴木……小姐?”
園子動作敏捷的一個猛回頭,背後一個胡子花白的中老年男子被她嚇的一愣,接著十分自然的笑了起來。
“您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鈴木園子收斂神色撓了撓耳垂,終於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鈴木次郎吉早年為了追愛豆,特意買了個娛樂公司,但他買來了喜歡的組合後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把自己不喜歡的那個成員踢掉了,其他的後期運營或是工作處理,都是招募的代理人來做的。
這個花白胡子的老頭,就是他們家那個娛樂公司的代理人。
話說這位老先生在這的話……
難不成神宮寺蓮居然簽到她們家公司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鈴木園子的腦袋裡瞬間閃過最少二十個男主是明星人設的狗血劇本——既然現在到了她們家手底下,這不就名正言順的可以給他幫助,讓他跳出大哥的魔爪了嗎?
最起碼給他個正常上學的機會啊!
下一秒她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這位會長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神宮寺蓮同組合的另外一個成員,早些年一直簽在她們家的公司旗下。
結果這小孩兒心裡事挺多,回頭又到早乙女學院上學去了,然後借著早乙女多年來的畢業出道模式,準備擱團體裡再出一回道。
“哦。”
其實什麼都沒聽懂的鈴木園子小姐作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一邊神情自然的、在社長老先生的邀請下去後台看看,一邊暗地裡沒頭沒腦的感歎起來。
原來出道還能這種操作啊……
不滿意還能塞回去重出一次?
等到了後台,她隔著挺遠的距離看到了那個本名一之瀨時矢的新生偶像,滿腦子就剩下了一句話。
——哎呀這人長的真好看!
——出出出,隨便出!
——隻要他想,重出二十次都行!
亮晶晶的眼睛還沒被美貌洗禮多久,一雙帶著半截指套的手掌就捂在了她眼前。
神宮寺蓮一如既往不能好好說話的聲音,帶著微妙的笑意在她耳邊響起。
“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啊,我的未婚妻小姐。”
鈴木園子捏住眼前的手腕,仰過頭去看他,後台明亮到耀眼的燈光下,神宮寺蓮整個人都環繞著一股異樣奪目的光芒,她保持這個姿勢整整愣了快十秒鐘,才從那雙像是閃著星星一樣的眼瞳裡把自己拔|出|來。
然後她愣愣的糾正說:“是前未婚妻。”
話尾帶著揮之不去的痛心和惋惜。
神宮寺蓮雖然隻和她相處了幾個月,但對這種神態簡直不要太熟悉,他潛意識裡那點自卑,在這位未婚妻麵前根本維持不過一個月。
哪怕神宮寺蓮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那個資格,但每當鈴木園子這個人突然開始看著他發呆時,那種仿佛被世界稱讚的感覺,立刻就能從上到下的完全麻痹住一個人的感官。
——就像是她眼睛裡看到的、讓她露出那種神態的人,值得用全世界最好的東西去陪襯。
自戀是每個偶像都或多或少需要的特質,神宮寺蓮卻不動聲色的擋住了她的眼睛,問:“你剛才看什麼呢?”
“看你隊友啊!”
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的鈴木園子小姐激動的說:“這麼多好看的人紮堆的出現,我覺得空氣都閃起來了!”
神宮寺蓮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滿不在意的就著這個姿勢拍了拍她的發頂。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羨慕的吧,”他哼笑了一聲:“你不是才跟鳳家的男孩分開嗎?算起來你交往過的男人、不,你差點娶進門的男人,加起來和我們組合也沒差多少啊。”
說到這裡,橘色頭發的預備愛豆閃耀度滿點的打了個響指,補充說:“何況,我們這個組合裡最帥的我,不也是其中一員嗎?”
然而鈴木園子並沒有笑。
鈴木園子也並沒有惱羞成怒。
她甚至沒有在接了這個梗之後,順勢嘲諷你哪裡是最帥的那個。
——是哦,都五個了呢。
鈴木園子麵無表情的站在後台的角落,整個人仿佛瞬間失去了靈魂。
神宮寺蓮被她無神的雙眼一瞪,後頸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像是被震懾住了一樣,隻能愣在原地,看著她跟突然掉了色似的,腳步飄忽的走出了後台。
那背影,沉重的好像連天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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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演唱會似乎很成功,但行屍走肉一般的鈴木園子小姐,全程都沒有得到任何娛樂和放鬆。
等從演唱會的會場回來,她已經煩惱到需要約小蘭出去喝酒才能消愁的地步了。
神宮寺蓮他爹猝死那時候,園子就不由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命裡克了點啥,在意識到自己已經跳了五個坑之後,更是貨真價實的心疼起了自己的運道。
這本來就夠人糟心的了,哪知道擱東京壓個馬路的功夫,又那麼好巧不巧的路過了市政大廳。
然後她就想起了自己為了國家和平獻出去的未婚夫,那個宗象禮司先生。
少女心燃燒的契機她猝不及防,最終的結果又莫名其妙。
——說好的寧願當個出外勤的片警,也不去管戶籍科看資料室的呢?!
——市政大廳裡東京戶籍科新室長的照片上,畫的明明就是你的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