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倒是提過與其難為她,不如招女婿的事情來著。
園子環視一圈:所以這麼火急火燎的……就是因為約好了人跟她相親?
她下意識又在門邊的俊俏美少年身上盯了一眼,對比了一下兩人的現狀,是覺得高興也不好不高興也不好,隻能木然的敲了敲車窗戶,十分感歎的對司機說:“雖然這次沒頭沒尾坑了我一把,但怎麼說呢……果然還是親媽。”
要是親媽找了這麼個帥比後,能記得提前跟她通個氣,那就更好了。
聽到這的司機叔叔隻是笑笑不說話。
西門總二郎倒不尷尬,學著園子敲車窗的動作,撩著袖子敲了敲身側的楓木門扉,溫和的開了個玩笑:“感歎這個做什麼,是我突然出現在這裡嚇到你了嗎?”
然而鈴木園子完全沒有接茬化解尷尬氣氛的意思,隻是十分哀傷的看了他一會兒,莫名其妙的哦了一聲。
西門微笑:?
園子自顧自感慨萬千:“你嚇到我不至於,我是怕等會我把你嚇著了……”
西門不明所以的繼續微笑。
實話說,帥慘了。
因為實在太帥,鈴木園子小姐想起皮下隱藏的一身血衣,空茫茫間隻剩一腔黯然惋惜:這樣相親還能成,那就真是見了鬼了。
“看我乾什麼?我才不會跟花花草草說話呢!”
“但阿司和貓吵過架吧,”花澤類打了個哈氣,麵無表情的補刀:“因為太凶還被撓了一下,丟石頭倒是沒有,不過你和海豚比過相互潑水……”
道明寺司氣急敗壞:“我才沒有!”
剩下三個人異口同聲篤定:“你有。”
眼見道明寺馬上就要原地氣炸了,西門總二郎攤了攤手,問美作:“彆的不提,單是感情方麵的事情,你覺得阿司這種等級的家夥,真的能騙過我嗎?”
美作玲一時語塞,隻覺得西門說的好有道理,他根本不想反駁。
室內沒安靜多久,西門總二郎的手機響了。
那位未婚妻小姐秉承著一貫的思維方式,因為訂婚的事情已經提上了日程,她徹底把兩個人劃成了一國的,她解決好了課程的事,就馬不停蹄的奔去了大學城附近的休閒區,今天蹲甜品店,明天蹲圖書館,大後天戴著頂紅色的帽子假裝學生家屬,居然還成功混進了人家校內的運動會。
她去蹲“心上人”就算了,還興高采烈的全程給西門圖文直播,其中重點展示了一套她從圖書館裡翻出來的參考書,說那上麵筆記詳細字體優美就算了,居然還浸了股茶香,末了信誓旦旦的說:等考大學那年,要翻進圖書館把這套參考書偷走。
西門總二郎想砸手機,但鈴木園子不配合。
她一天能發好幾十條郵件,要是一連四五條都不見回複,就會坐立不安的試圖猜測西門是不是出了什麼不測,並把猜測編成郵件發給西門,腦洞從情殺仇殺一路開到他要去拯救世界。
西門通電話時問她:“既然想分享經曆,那位小蘭小姐呢?”
園子理所當然的回答說:“蘭正在準備空手道比賽,郵件發多了她嫌我煩怎麼辦?打擾了比賽準備輸了怎麼辦?”
“……難道我看著就像沒事乾的人嗎?”
“可我們之前不一直是拿郵件交流的嗎?”鈴木園子痛心疾首:“鈴木總二郎先生,我之前曾經在一天之內收到你十二張自拍,這會兒才定下婚約你就沒有耐心了,我們接下來還要相處的大半輩子可怎麼辦喲!”
說完還假模假樣哭了兩聲。
西門被她唱作俱佳的玩笑問的一愣,接著便突然掛掉了電話。
其實不是郵件變多了,而是他的心態變壞了。
按照西門總二郎的初衷,他和鈴木之間單看情感能力,明顯是他強她弱,何況入贅這種事,他做包容的一方也無可厚非,哪怕相處中時常被她的邏輯帶跑,但西門總體上還是遷就者。
但攤牌之後——或者說在鈴木小姐一記直球打暈了他之後——西門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正是因為他足夠敏銳且經驗豐富,對方的每一點或好或壞的反應,都會直接對他的思想行為造成影響,而那位鈴木小姐,她完全就是“竹無心則不傷”的典範。
因為一無所知,所以“一無所知”。
又過了大半個月,西門總二郎的心態如何不好深究,但最起碼表麵上看起來已經和過去一般無二了,鈴木園子蹲到大學生們都放假了,還是沒蹲找心上人,同樣垂頭喪氣的回了家。
事實上,西門總二郎從一開始,就不覺得她能通過那團馬賽克找到個真人。
“其實也不能算是沒找著,”她萎靡不振的攤在沙發上:“除了大學城內的四所學校,拍電影的那段時間裡,還有其他縣的幾個高中來這裡做參觀旅行,不過那是自願行為,好幾個學校摻在一起,校方也沒有準確的名單,參觀大巴一走——”
園子用手指比劃出了一隻小鳥:“他也就跟著飛走啦。”
確定婚約事實後兩個人就搬到了一起,每天起早貪黑學習做作業的西門總二郎住樓下,主要活動區是個三麵牆壁都排滿了書的多媒體工作室,而閒來無事吃吃喝喝打遊戲的鈴木園子住樓上,主要活動區域……
她沒有主要活動區域,她高興起來根本不著家。
到了晚飯時間,鈴木園子還是一副食不下咽的樣子,西門總二郎眯起眼睛看了她半天,隻覺得她的思路簡直匪夷所思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一個連長相都不知道的人,至於這麼難過嗎?”
“當然至於。”
她有氣無力的嘖了一聲:“這就像看了全本的偵探,結果最後一頁揭露凶手名字的部分被扯掉了,因為錯過才會念念不忘,因為念念不忘所以心裡越來越癢癢……”
重點不是那有多好,而是莫名其妙的“錯過”了。
“算了,癢癢的受不了了,”鈴木園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豪邁的一揮手:“我去洗個澡緩解一下,你學習愉快!”
然後她噔噔噔噔就上樓了。
錯過啊……
西門總二郎轉著手上的筆,突然長長的舒了口氣,西門不知道日向更離開的時候是怎麼想的,不過她說的也對,這個年紀哪有那麼多生離死彆的愛恨,之所以念念不忘,果然大都還是因為無疾而終,連個結果都沒有的緣故吧。
無疾而終這種事,連追究都找不到頭緒,而在正式同鈴木家訂婚前夕,事情再次出現了神一樣的轉折。
西門總二郎他哥,也就是西門家的下一代繼承人西門勝一郎先生,因為各種這樣那樣的理由突然放飛自我,留書一封後出走了。
原因未知,時間未知,目的地未知。
至於還回不回來……
他回不回來不重要了,西門家的老先生被氣的血壓上頭,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把他逐出了家門。
【你以後都不用回來了!】
於是西門總二郎,也就是一年後會改姓鈴木總二郎的二子,突然成了西門家有、且唯一有的兒子。
就如同被不孕不育報告單突然砸中的園子一樣,親哥出走之後的西門總二郎,突然就成了西門家的繼承人——都成獨生子了,還入的哪門子贅!
於是婚約必須作廢。
後麵這小半年西門為鈴木家做的課程準備沒白費,他一回家正好用上,上下銜接沒見半點卡頓,隻剩浪費了一年光陰的鈴木家,不得不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再次殷殷切切的尋覓起了上門女婿的身影。
出了這種事隻能說是遺憾,兩家倒不至於反目成仇,搬行李的時候,鈴木園子傷春悲秋的靠在窗前看落葉,西門總二郎心裡閃過《山上宗二記》裡,千休利的弟子提起的“一期一會”的說法,突然有種微妙的好笑感。
所以說他糾結有什麼用呢,不止另一個人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過,隻要命運隨便開個玩笑,他的人生就完全拐到另一個方向了。
一時之間,室內居然沉浸了彆樣的哀愁。
然後鈴木就長長的歎了口氣,用敷衍一般的棒讀語氣感歎說:“我好難過的啊。”
“嗯?”
“沒什麼,”園子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世事難料,我是不會怪你的。”
臨到出門,她看著西門總二郎挺拔的背影,十分心累的摸了摸胸口,喃喃自語道:“就是不知道我以後還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碰到的下一個人也能長得這麼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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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鈴木園子的運氣確實很好,她的相親對象一個比一個長得好看,但就結果而言,她的運氣又十分的糟糕,因為每次都相不出個結果,各種天災人禍不約而同找上門來,搞得每一次都不分不行。
她的第二個相親對象叫神宮寺蓮,在家裡排老三,照鈴木大伯的說法,就算他大哥也突然追求自由離家出走了,那還有他二哥在前麵頂著呢,絕對安全。
鈴木園子對此保留意見。
西門總二郎的前車之鑒給園子提供了不少後事之師,這倆人雖然都是花花公子型的,但西門明顯是肉食係動過真刀真槍的類型,和他相比,神宮寺蓮這種程度與其說是花花公子,不如說是婦女之友,除了帥,還有點雷雷的。
她們的唯一一次衝突發生在初見,神宮寺蓮大概是口癖習慣了,張口就是可愛的小野貓一類的詞彙,而且叫人不好好叫,第三人稱代詞從來都dy,雖然雷的人一身雞皮疙瘩,但他長得好看聲音又好聽,一時半會兒的園子都沒想起來該報警把他抓走。
但之後吧……
之後她不由的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命太硬,她和西門臨訂婚前夕,西門他哥出走了,這會兒說好要速戰速決,三個月後準備見家長前夕……
神宮寺他爸居然發疾病猝死了!
鈴木園子站在靈堂前,做了半天心理準備愣是沒敢下踩進去,結果沒等愧疚幾天,等頭七一過,神宮寺家又突然反悔了!
這個具體操作過程,牽扯到神宮寺家的狗血往事,概括一下,就是神宮寺老頭一直懷疑蓮不是他親生的,所以一直不怎麼待見,入贅鈴木就等於白送了,自己一點不心疼。
他不喜歡兒子,神宮寺家的大哥卻是個隱形弟控,祭拜那天,蓮站在靈堂前,神情漠然的對著遺像說:“可惜他就這麼走了,不然也能讓他看看,我還是有點用的。”
這個有用,指的就是賣身嫁人。
他哥一聽這話瞬間炸了,剛好現在也是他當家,於是他決定守護弟弟的人生。
守護弟弟的人生,從守護弟弟的婚姻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