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 176 章(2 / 2)

他跪在封琛身側,又極緩地側頭,將耳朵貼在他胸口上。

他想去聽封琛的心跳,但腦袋裡卻不斷發出轟隆隆的劇烈聲響,如同海浪撲打岩石,如同銅鐘被敲響,讓他怎麼也聽不清。“比努努,你聽一下,聽一下,我聽不見……”他努力開啟像是黏在一起的唇,發出瀕死者般虛弱而沙啞的聲音。

比努努立即趴了下去,也將耳朵貼在了封琛胸口。

等待的過程是酷刑,是煎熬,而這種酷刑卻被抻得極其漫長。每一秒過去,顏布布都覺得自己沒法再撐住,也距離死亡更近了一步。

他腦中這時竟然冒出個想法,如果哥哥沒了,那他就去尋找自己死亡後比努努依舊能活著的辦法,讓這漫長的酷刑早日結束。

比努努卻在這時抬起了頭,拉著他的手,將他手掌小心地放在封琛胸口上,再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他。

顏布布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幾秒後突然抽了口氣,回看向比努努。

比努努朝他點了下頭,眼睛裡透出濃濃的歡喜。

一人一量子獸沒有再交流,隻圍著封琛開始忙碌。他們剛才走過的那條小路雖然已經重新被暗物質填滿,但洞口卻始終有一縷陽光透下,也給洞內留下了足夠的光線。

顏布布脫掉自己的外套,讓比努努用爪子破成條,將封琛的傷口包紮上。他要將外傷先粗粗處理下,再去檢查精神域。

在看到封琛身上的那些猙獰傷口,還有因為骨頭斷裂而有些變形的大腿和手臂,他的眼淚都止不住。但當所有傷口都包紮好,他調出精神力探入封琛的精神域後,這下連眼淚都嚇得收了回去。

封琛的精神域裡空空蕩蕩,那些原本如同金絲銀縷般閃著碎光的精神絲已經不見影蹤。

顏布布瞬間就反應過來,封琛應該是進入了神遊狀態。而且因為神遊的時間太長,他的精神力已經快消失殆儘。

他在向導課上學過,如果哨兵處於神遊狀態過久,當精神力完全消失後,精神域就會崩潰。而這名哨兵則會陷入永遠的沉睡,再也不會醒來。

顏布布心急如焚,在封琛的精神域裡飛快奔走。但這片空蕩蕩的精神域,就像那條小道兩旁暗物質給他的感受一樣,隻有無儘的虛空。

他還發現封琛的精神域在萎縮。

這精神域空間縮減了一半,原本飽滿平整的半透明邊界也如同放置了多日的水果,因為丟失水分而出現了深深的褶皺。

他看向遠處的精神域內核,那懸浮在空中的銀白色內核也在縮小,顏色變得晦暗無光。

封琛從來不允許他進入自己的精神內核,隻要他有接近的意圖,就會毫不留情地將他丟出精神域,所以他也養成了不靠近的習慣。

雖然封琛現在處於昏迷中,但他知道那內核裡是不會有精神絲的,所以也不會耽擱時間去裡麵尋找。

顏布布四處找尋精神絲。隻要能找到那麼一兩根,讓它們重新煥發生機,那麼隻要以後好好調養,封琛雖然不會恢複到從前的哨兵能力,最起碼精神域不會崩潰,不會陷入永遠的沉睡。

可他將整個精神域都找了個遍,也沒發現半根精神絲。封琛的精神域裡就像燃過一場大火,將那些精神絲都燒了個乾乾淨淨。

“你藏在哪裡的?你快出來,你藏在哪裡的?”

顏布布心裡一直在緊張地念叨,目光也不斷在四周打量。當他再一次碰到封琛的精神域外壁時,視線突然捕捉到有一縷銀色閃過。

顏布布心頭狂跳,湊近那層外壁仔細尋找,終於讓他發現在那外壁皺褶裡,藏著一縷細弱的精神絲。

這縷精神絲的狀態也不大好,銀色的光若隱若現,像是隨時都要消散在虛空中。

“乖乖的,彆動,彆動……”

顏布布生怕驚擾到它似的,謹慎小心地撫過將它快要斷裂的部位。在他的修複下,那條虛弱的精神絲恢複了完整和柔韌,重新煥發出瑩澤的光。

顏布布看著它飄向空蕩蕩的精神域,趕緊又在外壁褶皺裡尋找還有沒有藏著的精神絲。他花費了一番功夫,還真的又找出了十來根。

當這十來根精神絲被修複完畢後,封琛的精神域便沒有繼續萎縮,但也沒有恢複原狀,隻維持著現狀。

顏布布還惦記著封琛的外傷,在他精神域最後再搜尋了一圈,確定那十來根精神絲都很健康,也確定再也找不到其他精神絲後,這才退出了他的精神域。

封琛還在昏迷著,但情況比開始要好。他臉色不再白得如同一具蠟像,胸脯也有了明顯的起伏。

比努努一直在旁邊安靜地蹲著,現在見顏布布睜開了眼,便立即伸爪推了下他。

顏布布知道它想問什麼,便回道:“我把哥哥的精神域穩定住了,薩薩卡也不會有事的。”

他現在要給封琛仔細處理外傷,卻沒有傷藥。

“比努努,剛才在小路上時,你有沒有見到一種橢圓形葉子的草?就混在羞羞草堆裡。我記得野外生存課上,教官講過一種草,說是可以止血消毒,還能促進傷口愈合。當時他給我們看了那種草的圖片,就是橢圓形葉子,這個你記得嗎?”

比努努遲疑地點了下頭。

“我不確定教官講的是不是我們剛才看到的草,當時他講了很詳細的識彆方法,可我就隻記得橢圓形葉子……”

顏布布第一次真切地為自己學習不好感到難受。但封琛的傷口不能不處理,他便和比努努一起下到洞底,去準備一些必備物品。

那條小道雖然已經被暗物質填滿,但當他倆往前走時,身前的暗物質便會散開,又重新顯出一條新的路。

雖然不知道那種草是不是教官口裡能治傷的草,但顏布布還是摘了些裝在褲兜裡,又和比努努各自采了一大堆不知名野草抱在懷裡。

他倆重新回到洞內,顏布布便將野草鋪在封琛旁邊的地麵上,鋪了厚厚一層後,和比努努兩個小心地將他移上去躺著。

“比努努,你再去找點樹枝,那種很直的,最好能有小臂粗,還要找幾根樹藤。”

比努努離開後,顏布布便掏出匕首,毫不遲疑地在自己小臂上劃了一刀。看到鮮血汩汩湧出,他丟掉匕首,從褲兜裡掏出那種橢圓形葉子的草,在嘴裡嚼了,然後再塗蓋在傷口上。

他盯著自己的小臂,看見鮮血很快凝住,傷口處也感覺到清涼,有些驚喜地啊了一聲。接著便又掏出一把草塞進嘴裡,一邊大口大口地嚼,一邊去解開始纏在封琛肩上的布條。

布條解開,但衣服被凝固的血液粘在傷口上,他便隻能用小刀將布料一點點割開,露出下麵猙獰的傷口。

顏布布一邊將嚼好的草藥塗在封琛傷口上,一邊將不斷湧出的眼淚蹭上自己肩頭。

“上了藥就會好,很快就不疼了……”

他處理好一處傷口,重新纏好布條,又掏出一把草葉塞進嘴。

草葉的清香混著眼淚的苦澀,他一邊大口嚼,一邊哽咽道:“其實我學習也不是那麼差的對不對?我能認得出草藥,能給你治傷了……等你醒過來後,一定不要忘記表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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