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怎麼可能考個零分?”顏布布皺起了眉頭,“你以為我是比努努嗎?它寫字都是亂寫的,隻有它才能打零分。”
正在看電視的比努努倏地掉頭看向他,接著就氣衝衝地跳下地,從茶幾下層抽出一個作業本,翻到其中一頁,遞給了封琛。
封琛莫名其妙地接過作業本,看見上麵畫著的一排排黑團,又看見顏布布突然變得心虛的模樣,心思一轉便明白了一切。
“你讓比努努幫你做作業?”封琛將手裡的作業本往下連著翻了三頁,又朝著顏布布晃了晃。
顏布布閉上嘴不做聲,眼睛盯著麵前的那一小塊地板。
封琛用手指敲他前方的茶幾:“問你呢,是不是讓比努努幫你做作業?”
“……我,我趕著想出去找你,隻是讓他幫我抄三個生字,沒想到它會寫那麼多。”顏布布吭吭哧哧地回道。
封琛沉下了聲音:“平常我給你布置作業,如果時間不夠或是其他原因讓你很不想寫,那你可以告訴我。”
顏布布眼睛一亮,抬頭看向了他。
“就可以換個時間繼續寫。”
顏布布的目光又黯淡下去。
“但是你不能讓比努努幫你做作業。你看比努努抄的生字,這學習態度多認真?還三頁,它還抄了三頁!”
比努努一直站在封琛身側,聽到這話後,驕矜地昂起下巴看向顏布布。
直到垂頭喪氣的顏布布和它對視了一眼,它才滿意地回到薩薩卡身旁繼續看電視。
顏布布攪動著手指,低聲回封琛:“我知道了。”
“今天的作業沒有完成,要把抄生字補上。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補作業?”封琛問。
顏布布偷眼瞥了他一下:“是我想什麼時候補就什麼時候補嗎?”
封琛頓了兩秒:“現在就補,每個字隻寫十遍。”
顏布布在這種情況下不敢違抗封琛的命令,立即去拿另外的本子。隻是在背過封琛時便做鬼臉,無聲地學他說話:“現在就補,現在就補,現在就補……”
顏布布做作業時,封琛就關掉了電視劇,打開一檔媽媽節目,跟著裡麵的中年主播學織毛衣。
“這叫平針……注意看慢動作……棒針從毛線的孔裡穿過去……”
封琛手拿棒針,不時看一眼屏幕,動作不太熟練地織著毛衣。比努努並沒有因為被關掉電視劇不滿,也沒有回到它的五樓去接著看,而是走到封琛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
“怎麼了?”封琛問。
比努努拿過遙控器,將織毛衣換成了電視劇,在選中某一集後快進到某個片段,便抬起爪子指著裡麵的男主角,眼睛卻盯著封琛。
“想坐摩天輪?”
比努努搖頭。
封琛略一思忖:“想要那條花褲子?”
比努努點頭。
封琛道:“行,明天我找點碎布頭給你做一條。”
比努努便將節目換回到織毛衣,和薩薩卡一起下樓去接著看電視劇。
顏布布在中年主播平緩柔和的背景音裡,一邊寫字一邊嘟囔:“樹,樹,樹……”
當……
封琛對於織毛衣這個技能掌握得還不夠熟練,偶爾還會響起棒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哥哥,我們明天要去海裡捕魚嗎?”顏布布一邊寫字一邊問。
封琛隨意地回道:“不去,還有變異種肉可以吃。”
“但是我想吃你做的烤魚了。”顏布布咂咂嘴,像是在回憶那滋味。
封琛道:“那就去捕一條吧。”
“嗯,我一個人就要吃這麼大的魚,要這麼大……”顏布布放下筆,兩手張開比劃。
“行,去找條大的。”封琛眼睛盯著手裡的棒針,又催道:“快做作業,彆扯到吃的就什麼都忘記了。”
“夜,夜,夜……我寫完了,快,給我檢查。”二十分鐘後,顏布布得意地跳下凳子,將作業本交給封琛。
封琛仔細看著那些圓滾滾的字,指著其中一個道:“這個字少了一橫。”
顏布布湊近了些看,有些懊惱地道:“對哦,少了一橫,我去補上。”
他接過本子正要離開,突然又抽動著鼻子在空中嗅聞,慢慢聞到了封琛身上。
“你把凍瘡膏帶在身上了嗎?”顏布布問。
封琛用棒針橫在他胸口,防止他靠近:“沒有。”
“那你為什麼這麼臭?”
“因為我也搽了點凍瘡膏……這就不是臭,是樟腦香。你快去寫字!把那少掉的一橫補上。”
“哦。”
顏布布拿著鉛筆,眼睛卻斜斜瞟著封琛:“明明是臭的,還說蟑螂香……”
“你再出聲試試?”
“我不出聲了……”顏布布隻沉默了半分鐘,又問道:“你為什麼在搽凍瘡膏?你是哪裡長凍瘡了?”
封琛解釋:“今天抓獾變異種的時候在雪地裡蹲了太久,腿上就生了一塊凍瘡。”
顏布布問:“那要我給你掐嗎?掐指甲印可舒服了。”
“不掐。”
“真的很舒服。”
“我不癢!”
“唔,好吧。”顏布布有些惋惜。
……
窗外的冷風卷著雪片在廢墟間肆意穿梭,發出尖銳的鳴叫。海雲城的冰雪凍住了那些廢墟,也仿似凍住了時間。
唯有城邊的那棟小樓,窗戶雖然結著厚厚的冰霜,卻依舊透出溫暖的橘紅色光芒。
那團光落在雪地上,暖化了冰凍的海雲城,也暖化了凝固的時間。讓海雲城緩緩流淌的歲月,似乎也不是那麼難熬和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