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三三坐在位置上巋然不動,隻是將視線看向窗外。
不知何時,月色被晨曦代替,第一縷光輝正越過窗台落了進來。
“天亮了,母親。”她沒有接話,反而起身作出告彆的姿態,“下一次,我會坐得離母親更近一些。”
“下一次是什麼時候?”腦花饒有興趣地問。
“成為盤星教祖,讓母親足夠為我驕傲的時候。”金田一三三回答。
“我很期待,十一。”
腦花對她微笑,沒有再對她的離開多加阻攔,她自然也沒有半分停頓,走得乾脆利落。
拉回思緒,金田一三三走進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放鬆下來後,她才發現自己的胃部已經餓到痙攣。
隨便買了些食物在附近一處公園長椅上坐下,她先是塞了幾口,旋即又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6:18分。
除去少數習慣性早起鍛煉的群體,這個點還是大多數人睡眠正酣的時候。
將冰冷的純淨水一口氣喝下大半瓶,金田一三三抬眼看了下遠處泛起魚肚白的天際線,感覺胃裡的饑餓已經被食物安撫下來,便放鬆背脊,靠在長椅上,慢慢閉上了眼。
趁著這段時間,她剛好可以做些準備工作。
“這些是夏油同學的咒靈?”金田一三三站在黑海邊,看著懸浮在黑海上成片巡遊的赤紅,好奇問道。
“是的哦,金田一同學。”加菜子靠近,輕嗅了嗅她,“你身上有不好的味道。”
“什麼味道?”金田一三三皺眉。
雖然加菜子和吉田咲存在她的夢境裡,但她們都不會窺視她的視角,除非她遇險。
“惡意的味道。”加菜子說。
“惡意的味道”
金田一三三下意識抬手嗅了嗅自己。
什麼也聞不出來。
加菜子見狀,抿唇笑了下,說道:“金田一同學是聞不到的,很好奇的話,我可以為你描述。”
“腐朽和欲/望混合在一起,既甜得發膩又讓人覺得十足惡心,像是被滑膩膩的蛇鱗或者章魚足腕纏到窒息了一樣。”
“聽起來確實很惡意。”金田一三三發表感言,並沒有對這股“味道”做出解釋,隻是又接著之前的話題問,“那些紅色金魚,是在高尾山被吞下的嗎?”
一旁的吉田咲點頭:“它們被再次孕育過了,現在是屬於三三你的小鳥箱了。”
聞言,金田一三三再次看向黑海上方,繼續問道:“其他被吞掉的咒靈,也被孕育了嗎?”
吉田咲搖頭:“隻有它們,小鳥箱偏好群居,可以相互傳遞信息,三三你不是想要能夠監視夢門對象的東西嗎?”
黑發少女有些局促地解釋:“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是祂告訴我的。”
她指了指黑海:“祂將你的意願傳遞給了我,挑選出了小鳥箱進行孕育。”
黑海?
金田一三三這次是真的有些驚訝,她記得上次進來的時候,對方還隻會向她表達本能的食欲,纏著她要“手指餅乾”而已。
難不成是和她的交換?
可她現在還沒空去找對方想要的“手指餅乾”,事情還很多。
金田一三三有些犯難。
但見黑海這一次似乎並沒有催促她的意思,她也就暫時放下了糾結,笑眯眯地對著黑海誇了一句“乖寶寶”。
“隻要把它們放進夢門就行了嗎?”她又問起了具體。
“嗯。”加菜子站在她身邊點頭,“它們會成為最好的眼睛。”
“我也能看到?”金田一三三問。
“直接定位夢門的編號就可以。”加菜子說,“不過需要非常集中精神,和沉入夢境差不了太多。”
“足夠了。”金田一三三說,“特殊情況並不是那麼高發,最重要的是監控異動。”
說著,她看向久保竣公的夢門:“這一次,差點就要被發現了。”
“他那邊出了什麼不尋常的事嗎?”
加菜子:“他現在在匣子裡。”
金田一三三愣住,反問:“什麼?”
加菜子沒再解釋,隻是伸手拉住她,將她帶往久保竣公的夢門所在。
黑暗。
無垠的黑暗布滿整個空間,壓抑而痛苦的□□在耳邊若有似無的縈繞。
金田一三三覺得眼前的場麵似曾相識,她在進入被關在匣子裡的加菜子時,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
久保竣公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問題剛在她腦子裡轉悠,下一秒,加菜子便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要開始了哦”,她墜入了更深的意識層麵。
過往的記憶宛如老式電影在她眼前播放,她是這間特殊電影院的唯一觀眾。
“久保,你讓我很失望。”
說話者沒露麵,但不影響金田一三三清晰地知道,是腦花在說話。
“仙台的事,是你走漏了風聲嗎?”
“沒有?是麼那你要如何向我證明你的忠誠呢?”
“我應允,最後一次,千萬不要再讓我失望了,更換教主人選對我而言,實在是件麻煩事”
虛偽的歎息聲落下,眼前顆粒感十足的純黑落幕,出現在金田一三三麵前的是一張雪白的手術台
畫麵以第一視角呈現。
隨著“電影”的進行,金田一三三感覺自己透過畫麵,僵硬地被鉗在了那張手術台上,冰冷的刀刃貼著皮膚,輕易就割開了頭顱一圈。
這台手術,是她曾經在禦箱教二樓看見過的久保竣公親自操刀過的。
隻是沒想到如今躺在手術台上的被解剖大腦的,倒成了他自己。
金田一三三麵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