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不緊不慢地踩著一路水窪,站定在阿依努咒術聯的拱形圖騰大門前,對著前方狹路相逢的白發少年扯了扯唇角,露出森白的犬齒,“看樣子,有人沒能得償所願。”
五條悟眯著眼看了他一會兒,旋即也挑眉嗤道:“這麼大的雨都嗅著味道找過來了,你還真是條乖狗狗。”
“乖狗狗?”伏黑甚爾聳了聳肩,繼續往前走,在與之擦肩而過的空擋間,壓低聲音道,“何止,我可還是“他”手底下最能咬人的那種惡犬。”
“你想試試嗎?”
男人言語裡的挑釁毋庸置疑,這讓五條悟原本準備離開的腳步一頓。額前銀白的發絲在少年的動作間微微滑落,掃過銳利的眉骨,露出了六眼漸盛的深藍。
眼看雷暴將至!
這時——
“阿伊努聖地內,禁止外來者私鬥!”
塔西羅帶著滿身冰冷的水汽,陡然切入兩人之間,“違反者,依照阿伊努咒術聯規則,逐出北海道,永不能再踏足此地。”
“以及,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阿伊努族世代傳承之物,如有損壞,百倍賠償。”
“百倍?”伏黑甚爾一聽,渾身刺頭一樣的挑釁立馬泄了去,嘖嘖有聲道,“就這些破玩意兒?你們該不會是靠敲詐發家的吧?”
“...........”
塔西羅瞥了他一眼,看在還算相熟的麵子上,忍了一口,沒有重拳出擊。
而五條悟更是連腔都難得搭一句,冷冰冰地瞥了身後石門一眼,直接轉身離開。
看著消失在暴雨深處的少年,伏黑甚爾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
除了他和麵前這個阿伊努術師外,當時去攔截五條悟的似乎還有另外一股勢力。他起先還以為是少女派過去的,但轉念一想,對方在他過去前就一直叮囑不要真正交手,沒道理還要另派一方人過去。
那些來自詛咒術團體的歪瓜裂棗,簡直就是地下黑市裡典型得不能在典型的要價不少人還菜的傻逼套餐,實在不像是她的手筆。
可如果不是她的話,那這波第三方的“支援”到底是誰出的手,就憑那幾個菜鳥的本事,最多就是幾隻給五條悟添堵的蒼蠅罷了,幾乎不存在成事的可能。
看來,這裡麵果然還有什麼人在渾水摸魚,為了某種尚且未知的目的。
想到這裡,伏黑甚爾眯了眯眼,長腿一邁便跨過拱形大門,繼續往裡走。
......
金田一三三看著眼前漆黑的水麵,一個古怪的猜想冒了出來,“這裡的水,不會是從神居大橋下麵引過來的吧?”
這熟悉的黑色,根本就是黑海在攔截洪流時候的樣子。
“看來您意識到了。”雷塔拉麵露喜色,“這簡直和預言一樣。”
“預言......”金田一三三也想起了族長提到過的預言,當即反問,“預言裡的神之子,不是說的山居一族嗎?”
“山居一族確實一直被認為是山脈之主的後代,誕生於這片土地上的神子。”雷塔拉頷首回答,“預言裡也確實提到過山居一族的再次出現。”
“但那隻是表象。”他說,“神子於我們無比重要,除了曆代祭祀外,預言的內容向來是眾說紛紜,這也算是一種掩人耳目的有效方法。”
“真正選擇神子的,從來都不是這裡的任何一人,而是這片神居古潭本身。”
“隻要經過那座吊橋,認證就已經開始了。”雷塔拉認真地看著她,“從您踏上那座橋開始,我便已經有了感覺。但我無法插手,直到選擇完成前,隻能焦急等待。”
“所幸,您經受住了這片聖地的考驗。”
“............”
考驗?考驗怎麼過河嗎?
金田一三三沉默片刻,才又繼續問道,“所以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想讓我做什麼。”
“這個問題,您不應該問我,而是順應您自己的心意。”雷塔拉深深看了她一眼,“您的意誌便是這片土地的未來。”
她的意誌?
金田一三三不明所以,但冥冥之中又覺得自己確實可以做一點什麼事情。
比如——
將黑海放出來。
隨著她這個念頭的出現,黑海再一次從她腳下蔓延,並且朝著前方漆黑的水麵彙聚而去。
與此同時。
石門之外,偌大的廣場上,原本靜靜燃燒的火舌在瞬息之間猛地上漲,熊熊烈焰在暴雨中逆著水光,仿佛要接壤雷光,燒到天穹之上。
反常的變故,讓守衛在各處的阿伊努術師麵麵相覷,齊齊抬眼去看這幕異像。
緊接著,是地底沉悶地晃動,仿佛是有什麼龐然大物在蘇醒一般。
隨著火光越燒越亮,地動也越來越強,直到一聲似有似無的低鳴,像是這片土地的歎息,又像是命運鐘聲的落幕。
一切又如初安靜,隻剩下火焰在淅瀝雨水中狂野燃燒。
......
神居古潭以外。
已經離開了有一段距離的五條悟突兀地停下步伐,沒有任何預兆地回頭看向某處。
在六眼的視界裡,以神居古潭為中心,一張巨大的結界網正在以不可阻擋之勢蠻橫擴張,吞噬一切。
“結界?”
五條悟盯著那片擴張結界許久,才皺眉自語道,“不對.......是靈場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