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現的人似乎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五條悟臉上沒什麼表情地依舊站在原地,渾然一副並不驚訝的表情,但微微垂下讓人看不清情緒的眼與他身上臨近暴風點的低氣壓,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感覺不妙。
當然,除了造成這一切的“元凶”。
金田一三三感受著空間裡因為對方的緘默不語而變得逼仄十足的空氣,在心裡暗道了一聲“果然會這樣”,並沒有什麼慌亂的情緒。
既然她這樣做,自然是想好了應對的方法。
“五條同學。”一碗熱湯被遞到眼前,五條悟抬眼,隻見“欺騙者”眉眼帶笑,一如往昔,“坐下來說如何?我的夥伴們才經曆了一番顛簸,估計一時半會兒還承受不住你的壓力。”
五條悟沒有接,隻是勾了勾唇角,嘲諷地說:“看來你能承受得住。”
“如果僅僅是因為這樣我就被嚇到了,那我應該早就死了。”金田一三三晃了晃手上的阿伊努族特色美食,“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吧,如果不滿意到時候再動手。”
“況且,我們這堆人加起來應該都不夠你一隻手打。”
五條悟又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沒有接她手裡奇怪的湯水,隻是眯著眼說:“解釋。”
他倒是要聽聽這人又要編些什麼話了。
白發少年眸光掛冷,沒了平時懶散的模樣。他站在那裡,像是一把隨時會出鞘的利刃,而這把利刃也確實正懸於金田一三三的脖頸上。
金田一三三知道對方對自己的建立起來的信任正在急速地土崩瓦解,甚至應該已經懷疑到高尾山那次上了,不然也不會這麼鋒芒畢露。
對五條悟來說,顯然她設計夏油傑的事比她欺騙他更加惡劣,更加難以接受。
金田一三三雖然主動脫了“馬甲”,但也不是傻到全脫,她在五條悟麵前暴露一部分的自己,自然不是為了與五條悟站到對立麵去,至少不是現在。
“五條同學還記得上一次我在高專說過的關於特級咒物兩麵宿儺手指的事嗎?”她將手上的湯遞給坐在一邊,擔憂抬眼的同伴,微微頷首給了三人一個安撫的示意,繼續說道,“我說我去了禪院不假,不過沒待多久,就直接去了北海道。”
“所以上一次我在這裡沒有抓到的人,那個無咒力的背影是你。”五條悟反應很快,語氣生涼而毋庸置疑,“那個時候你身上的偽裝術式因為什麼原因取消了,所以才會沒了少年的身高和體型.......”
五條悟越想越覺得蹊蹺,甚至開始思索起了金田一三三之前和他所謂的“她”和“少年”究竟是真是假,或許從高尾山那裡他就被誤導了,傑和他都眼前人被耍得團團轉。
掃在眉骨上的白發碎發無風微動,這一幕讓一直在旁邊盯梢的加賀美心下一緊,下一秒漆黑的手/槍悄然出現在他的掌心裡。
如果要打起來,就像少女所說,這裡所有人加起來也不夠一個五條悟打,但是有些事情即便知道結果,也會選擇以小博大,螳臂當車。
他也有他豁出生命都想守護的存在。
一旁茫然的加茂憲人和樂岩寺嘉月自然也感受到了氣氛的緊張。兩人抬頭,不斷看向身旁的表情平靜、淡定敘述的金田一三三,又看向對麵低氣壓魔王一樣的五條悟,忍不住對視一眼,紛紛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不解和擔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五條悟要和三三打起來了嗎?’
‘五條悟不是三三拐來的嗎?!’
就在兩人小雞崽一樣挪動,湊近少女身邊試圖為她增加點人員氣勢時,金田一三三又開口了,隻聽她說:“是我,不過和你猜想的有些出入,我是應了母親的要求來的北海道。”
“你看到了吧,那個時候我身上抱著的孩子,那是我來這裡的目的,送入阿伊努咒術連的神子。至於你看到的無咒力,我想應該是她的天賦吧。”
五條悟沒搭腔,也沒什麼表情,金田一三三當然也不認為這麼簡單兩句就能把人糊弄過去了,接著說道:“那些攔截你的人就是最好的證據,我沒那麼大的本事能在黑市花錢找人來半路攔截你。”
她麵不改色地說,“你去調查的話,應該還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至於我為什麼不想和你見麵,你應該也能想到吧,五條同學。”她歎了口氣,“我不想讓事情變得麻煩,也不想讓我們之間產生不必要的猜忌,更何況那個時候你似乎把我認成了其他人,渾身殺意,讓我有點判斷混淆。”
“畢竟你是五條悟。”
五條悟依舊沒說話,但眼中明滅的藍意似乎在判斷著她話中的真假。
“這一次讓雷塔拉找你來的人也是我。”金田一三三見狀,繼續為自己的可信度增加碼,“母親讓我送神子來的目的並不單純,似乎是想和阿伊努咒術連進行交換,隻是這裡麵或多或少還是出了些意外。”
“什麼意外?”五條悟終於出了聲,被咒力激起的碎發輕飄飄落在光潔的額頭一側,暫時熄了火。
“找錯人了。”金田一三三說,“送來的並不是神子。”
“說謊。”五條悟眯眼,“那個阿伊努祭祀護著你的模樣,可不像是送錯了的樣子。”
“所以我還有後半段沒說完。”金田一三三繼續說,“意外之喜是,我在禪院找到了神子。”
“........”五條悟挑眉,一副“看你還能編出什麼離譜話”的表情。
“雖然這件事確實聽起來有些離譜,不過千真萬確。”金田一三三說,“不然你覺得以阿伊努咒術連排外的作風,怎麼會讓我進入祭祀神殿,甚至還允許我帶人入內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