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火嗎?”
新宿街區一角,家入硝子咬著還未點燃的煙,聞聲看向幾步之遙外,站在來往人群中朝自己揮手示意的黑發少年,挑起了眉:“這不是正在被通緝的犯罪小哥嗎?有何貴乾?[1]”
夏油傑笑眯眯地看著往日的同伴,眉眼溫和:“大概是來碰運氣的吧。”
“碰運氣?”家入硝子咬了咬嘴裡的香煙,尼古丁和焦油混雜的味道,壓下了她心下的情緒,“既然碰上了,那我能問一句,你是被冤枉的嗎?”
夏油傑唇角帶笑地站在她身邊,抬眼看著前方來來往往的人群,如同螻蟻一樣碌碌無為的人們,笑道:“並非。”
家入硝子一頓,被對方點燃的香煙忽就嗆入了肺部,生出一陣苦澀。但苦澀隻在轉瞬之間,很快少女臉上便掛上了無所謂的笑,又道:“聽起來你似乎很有理由嘛?”
“我要創造一個隻有術師存在的世界。”夏油傑輕聲回答。
“哈,什麼鬼?”家入硝子說著,手中的電話也被她撥通,“喂,五條,我見到人了,嗯,在新宿。”
“我才不要,總之,你加快速度好了。”
掛斷電話,家入硝子才又說:“不走嗎?我可是在你麵前通知的人。”
“不巧,我也想和悟好好道彆一次。”夏油傑勾起唇角,“如果隻和硝子你單獨告彆的話,那就對悟太不公平了。”
家入硝子聞言,目光瞥向他道:“是因為產土神那件事?雖然現在還不確定,但有時候,結果並不一定意味著真相。”
“所以這件事其中是有什麼隱情嗎?”夏油傑似是笑了下,“是悟說的?”
家入硝子:“嗯,他去了幾趟產土神山,似乎又去總監部了幾趟?記不太清楚了,這種事五條那家夥比我清楚得多,犯罪小哥你可以趁著道彆的時候,多聽幾句。”
“我想,沒有那個必要了。”夏油傑語氣變得淡漠。
“隨你。”家入硝子轉過視線,目視人群,“不過我覺得,一味地困在自我的世界裡,放任自己走向極端,這種方式也挺可笑的。”
夏油傑立在一旁,沒有回答,隻是垂下的眼在臉上落出半片陰影。
“傑!”忽然之間,一聲乍然而起的聲音一路掠過人群,在前方響起。
“你給我說明一下”五條悟麵無表情地立在人群裡,高大的身形,帶著無形的壓迫感,“夜蛾老師說得那些,你真的”
“是真的。”夏油傑抬眼,表情淡漠,“舊大藏村,仙台。”
“那是你的父母”五條悟抵緊牙關,蒼藍的六眼露出無法理解的憤怒和無儘的失望,“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走之前不是一切都還好好的嗎?!”
這簡直就和她沒有區彆,忽然在某一天,徹底翻天覆地,一切都變成了陌生了模樣這到底是為什麼?
五條悟心臟發涼,看不見的陰影沉在少年人的心上,壓得他難以喘/息。
“正因為是我的家人啊”夏油傑抬臉笑了起來,眸底晦暗無光,“為了沒有後顧之憂,為了讓選擇變得更加有意願,所以才要斬斷身上的線。”
“這就是我選擇的今後的意義。”
“有個屁的意義。”五條悟聲音發冷,“這個世界上最普通卻又最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不是術師,而是你眼前這些普通人!”
“你睜開眼看看!不管是十年,二十年,還是一百年,你要創造的所謂隻有術師存在的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你可真是傲慢”夏油傑斂起唇角的
笑,麵無表情,“明明自己做得到的事,卻要對彆人說不可能。[2]”
“悟,現在的你,已經是最強了吧。”
五條悟愣住,瞳孔也驀然一擴:“傑,你到底”
“我已經選擇好自己的今後的道路了,無論未來如何,悟,這一次是最後的道彆了。”夏油傑看著他,沒有了再繼續的準備,“未來再次見麵,你我都要做好準備才行。”
說完,站在原處的黑發少年轉身,毅然朝著相反的方向,似要隱入人群,消於陌路。而身後,五條悟也略微抬手,作出了術式動作。
隻是,直到前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他依舊未能作出攻擊,隻是堪堪維持著術式動作,最後無力垂下。
又一次。
五條悟低下頭,看著收攏的手掌,閉了閉眼。
這是第二次,他留手了。
但尚未出手的術式可以解除,可離開的人又怎麼挽回?
白發藍眼的少年勾著頭站在原地,滿身顯眼的落寞惹來來往人流的頻頻注視,但卻未有一人敢上前。直到他轉身離開街角,一彆兩處,被人群淹沒,再無曾經存在的痕跡。
盤星教舊址。
“不是說已經被肅清了嗎?”夏油傑攏了攏身上袈裟,唇角噙笑,“怎麼還能進行集會?”
“表麵意義的‘肅清’而已。”孔時雨隨行一旁,回答,“隻要換個名字,虔誠的教徒們就會像是遇上糖霜的螞蟻,群聚而來。”
“不得不說,上一任教主還蠻經營有道的。”
夏油傑聞言,側眸看了下西裝革履的中介一眼,良久才繼續往前道,“上一任教主你知道她的下落嗎?”
孔時雨聳肩:“我隻是個中介而已。”
“那就用談生意的方式來說吧。”夏油傑說,“給我她的行蹤,價格隨你開。”
“這聽起來可是樁大生意。”孔時雨臉上浮起商人一貫的有利可圖的笑,“不過,我怕你出不起價。”
“懸賞那位教祖大人的,可不在少數。”
夏油傑頓住,眸色猛地一沉:“隻有我。”
“什麼?”孔時雨疑惑。
“她的行蹤,她的存在,隻能是我的。”夏油傑臉上出現一種古怪的偏執,“價格我可以比誰都開得高。”
“你怎麼付?”孔時雨摸著下巴問,“我記得你現在還正在被懸賞呢,見不得光。”
“所以我才會找你這樣的地下中介。”夏油傑表情一鬆,又變得地笑眯眯說,“待會見到的那些愚蠢的猴子,不就是現成的資金來源嗎?”
“你看,我甚至還特意穿上了這身袈裟。”他抬手,示意自己現在的模樣,“用來在猴子麵前故弄玄虛,再適合不過了。”
孔時雨見狀,倒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麵前的夏油傑簡直和從前的那個高專優等生完全是兩個模樣。無所顧忌的笑,肆無忌憚的話,以及隱隱透著瘋狂的眼神。
這簡直就是最“完美”的結果。
孔時雨忍不住頭皮發麻,從產土神社到舊大藏村,再到仙台,那人對於任務的執行力度簡直可以說是行業標杆。
乾脆、果斷、無比精準,沒有任何意外,所有的一切都是以計劃中最完美的姿態呈現,甚至她都沒有一次真正用上過準備好“道具”就將一切都搞定了。
想到這裡,孔時雨忍不住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冷氣。
對於自己老板養虎為患的行為,他沒資格去發表任何意見,但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他是不是也應該考慮去賣賣殷勤
萬一到最後,換老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