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諾斯在埼玉剛才落地的氣浪中及時發動後肩的噴射器, 這才勉強沒有被吹遠。看見煙霧中顯現出來的身姿,他不禁得驚愕叫道:“埼玉老師!”
埼玉一愣,回過頭來。
映入他眼簾的, 是利用單手攀在地上的傑諾斯。改造人的金發劉海被氣浪掀到頭頂、露出光潔的額頭。
“哦,傑諾斯, 你也在這裡啊!”埼玉高興了起來,隨後又在看見傑諾斯的獨臂後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哇……你又變得破破爛爛的了。”
“這是戰鬥的結果。”傑諾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隻見埼玉赤〇身〇裸〇體地站在地鐵站裡,右手像拎提包一樣拎著虎杖悠仁校服後領的紅色帽子。廢墟中正好有一縷煙悠悠飄起, 擋住了他的關鍵部位。
而虎杖悠仁翻著白眼,雙手雙腳都無力地垂在地上,一頭粉發被風壓撕扯得無比淩亂, 仿佛頭上戴了個鳥窩。
“虎杖怎麼了?”傑諾斯不解問道。
“啊, 這個多半是……”埼玉猶豫了一下,回答道, “……暈車。”
“原來如此。”傑諾斯鄭重頷首, 又問, “另外,老師您為什麼沒穿衣服?”
“這個嘛……”
埼玉抬起手, 摸了摸光禿禿的後腦勺:“因為虎杖體內的兩麵宿儺剛剛被人強製喚醒,和我打了一場。他的攻擊雖然沒有讓我受傷,但把我的英雄服裝給……”
想到陪伴了自己兩年多的那套黃緊身衣與白披風,埼玉一時間有點失落。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老師。”
傑諾斯身後的噴射炮驟然射出金藍色火焰來。他的身體在推進力的作用下緩緩升起,同時朗聲說道:“正好我們現在在涉穀, 外麵的地麵上有很多服裝店。我馬上就給老師挑選一套合適的衣服拿過來!”
仿佛一道拖著金黃色尾巴的流星, 傑諾斯轉瞬之間便從地鐵站被擊穿的大洞飛了出去。
“等一下, 不用挑選,隨便給我找件衣服就行了啊!”埼玉連忙抬起手,朝著空中叫道,“如果要仔細挑選的話,我不就還得在這裡全〇裸待機很久了嘛!”
但等他說完話,傑諾斯早就消失得無影無終了。
“……”埼玉默默放下了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宿儺的,容器嗎?”
一個聲音突然從埼玉的身後響了起來。埼玉回頭看去,卻發現破損的站台一角,有一條尾鰭鮮紅、觸須纖長的遊龍將身體一圈圈盤旋起來,卷成了一團。
遊龍那黑白分明的魚眼正盯著埼玉不放。剛才的聲音就是從遊龍的體內發出的。
“那什麼,為啥這裡會有龍?而且龍在說話?”
埼玉怔怔地看著遊龍,眼下滑下幾滴黑線來。就在這時,遊龍咒靈緩緩鬆開了纏緊的身體,露出了下方一個安然無恙的人影來。
微風拂起那人的劉海,令他寬大的僧袍廣袖灌滿了風,呼呼作響。
是羂索。
重新露出身形之後,羂索並未注意埼玉,而是第一時間將目光放在了埼玉手裡拎著的虎杖悠仁身上。
剛才的墜落是怎麼回事?是兩麵宿儺做的嗎?但奇怪的是,那時並未感受到兩麵宿儺的咒力……
想到這裡,心中湧起一股詭異感的羂索終於將目光移向了拎著虎杖悠仁的埼玉。
埼玉依舊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著羂索。他身前那縷白煙逐漸消散,但在消失之前,又有一塊水泥從上方的地下四層掉落,“咚”地一聲,擋在了他的下半〇身前。
看清那顆鋥光瓦亮的腦瓜,羂索頓時認出了埼玉:“你是……那時在鬼城撿破爛的禿子?”
“哦——”埼玉一愣,“我也認出你來了。你是……”
隻見埼玉抬手一指,恍然大悟:“劉海大嬸!”
“……”
羂索麵色一沉。
那一瞬間,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躁動了起來,碎石緩緩升上天空,恐怖的咒力波動令四周的廢墟都開始格格搖晃,仿佛一場地震的前奏。
“埼玉先生!”
吉野順平的聲音猛地傳了過來。少年全身被包裹在硬生生瘦了一圈的水母澱月裡,狼狽地從廢墟裡鑽了出來,大聲叫道:“千萬不要對那個人掉以輕心!他是涉穀事變的發起者,而且把五條老師封印了!”
“誒?”埼玉傻眼了,“五條悟被封印了?”
話音未落,埼玉腳下的土石驟然朝向兩邊裂?釧乃潘布湫鍘?
“嗯?”
腳下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埼玉有些發愣。
倘若從上方看,立刻能發現他腳下塌陷的空曠之處,正是什麼怪物的血盆巨口。
交錯的一道道雪白錐體環繞著埼玉四周升起,隨後猛然合攏,將埼玉與他拎著的虎杖悠仁吞噬——那是怪物的獠牙。
直到這一瞬間,足有一座小屋大的猙獰般若惡鬼頭顱才終於衝破地麵、出現在地表之上,如同從土石之海深處猛然衝出海麵的深海巨獸。
般若頭顱雙眼合攏,嘴巴緊閉。吉野順平驚駭得說不出話來。而羂索的雙眼眯了眯。
“這樣一來,就能把暫時失去意識的宿儺容器也收容起來了。一起被吞的禿子應該也掛了,他就當做順帶的吧。”
他轉過身背對著頭顱詛咒,用食指中指捋捋劉海,低聲自語,“接下來,隻要再等獄門疆處理完五條悟的信息之後一起帶走……”
羂索的打算還沒說完,在他身後的般若頭顱詛咒突然發出一聲像摔碎熟西瓜的悶響,驟然從內向外爆裂開來。頭顱詛咒的碎片活像是炮彈一樣四下飛濺。
“……”
羂索的話語停住。他猛然回頭,雙眼愕然睜大。
一塊頭顱詛咒的碎片擦著他的麵頰飛過,在夏油傑的那張光潔乾淨的臉上濺上幾星混濁的黑血來。
那一刻,羂索眼中所見的,是安然無恙的埼玉的身姿。
埼玉左手攥緊成拳,右手依舊拽著虎杖悠仁的後領,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羂索。頭顱詛咒的黑血像雨點一樣劈裡啪啦落在他的身上,又隨著咒力的消失而徹底消散。
“原來如此。”埼玉用那雙呆滯的死魚眼直勾勾地盯著羂索,“你,是敵人啊。”
什麼?
羂索皺緊眉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埼玉。
出手的不是宿儺容器。宿儺容器目前還沒有恢複意識,兩麵宿儺本人也沒有複蘇的跡象。而他的一級詛咒卻確確實實就在他的麵前被瞬間打了個稀碎。
看這情景,剛才秒殺他的一級詛咒的,竟然是……這個禿頭男人?
不,不可能。這個禿子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咒力,就連那個裝神弄鬼的少年(吉野順平)都不如。就憑他,怎麼可能秒殺一級詛咒?
一定是有什麼高手隱藏在附近。
就在羂索大腦飛快轉動的時候,埼玉鬆開了攥緊的拳頭,指著羂索,鄭重說道:“如果說你就是這次恐襲事件的主使,那我就非得揍你一頓不可。但在那之前我姑且先問清楚,你到底是誰?封印五條悟是要乾嘛啊?”
羂索站在咒靈背上,冷冷說道:“你也配知道?”
“……這算啥發言?”埼玉不由得有點無語,“你中二生嗎?”
“就算告訴你,你也理解不了。畢竟你長著一張智商低下的臉,仿佛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無知。那雙眼睛所發出的目光愚鈍十足,混濁得就像死魚一樣。”羂索冷漠地說,“那可是我千年來的謀劃。而你連咒力都沒有,就連咒術師都不是,距離我當然更加遙遠。”
埼玉:“……這跟我有沒有咒力沒什麼關係吧。僅僅作為被你的惡劣行為影響的民眾的其中一員,我就有來向你抱怨的權利。”
“不過你不想說的話,直接打也行,”埼玉說道,“但是要等一下,讓我先……”
“和你這家夥多說無益。”羂索打斷了埼玉的話。他抬起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埼玉四周的空氣中忽然裂開了八個口子,八根黑色的觸手從空間裡激射而出,瞬間把埼玉與虎杖悠仁緊緊纏繞起來,團成一個巨大的球體。
得手了。羂索心想。
然而就在下一秒,明亮的白光從黑色觸手的縫隙中漏了出來。漆黑的觸手瞬間被一股巨力撕扯崩斷,化作碎塊四下飛濺。
而在碎塊紛落之下,埼玉依舊站在原地,麵無表情地看著羂索。
“我不是說等一下嗎?”他說,“看來你也不聽人說話呢。”
“……”
羂索的表情陰沉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忽然劃破夜空,疾衝而至。
——是傑諾斯。金發的改造人在埼玉身旁落下,把手裡的一套衣服遞給了埼玉:“老師,這是我找來的衣服。”
“哦,意外地挺快啊!”
埼玉眼前一亮,將虎杖悠仁放下,隨後快速地接過傑諾斯遞來的衣服,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