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見山抬起，看向夜空，“其我以前一度以為，我人生全部的意義就是工作，我通過它，獲得自我滿足，現人生價值。但是現在，我的想法有些變了。”
林有些好奇：“變成什麼了？”
“我開始想要習你。”
“習我？”意料之外的答案讓林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是，習你發現這個有趣的世界。”賀見山笑著看了一眼林，“我在寧海的時候，想起有次考察你拍過一個藍色的窨井蓋，你說沒有見過藍色的，覺得很有趣。我就想，到底哪裡有趣，我真的很好奇。我很想知道你眼中的世界是不是一直那麼有趣，而無趣的我，在你眼中是什麼樣的？”
林愣住了。
媒體曾經形容賀見山是“商業帝國裡當之無愧的王”，很誇張很中，聽起來厲害得不行。是林卻覺得賀見山不是王，是齒輪，是萬築這棟高樓裡無時無刻不在轉動的齒輪。樓裡所有的人以離開，以停下來，隻有他不行。
這樣的賀見山，說自己是無趣的。
林想說不是的，你是那麼地強大、優秀，世界那麼多美好的品質集中在你的身，你不應該隻是刻板地用“無趣”兩個字來形容自己。是他猛然間反應過來，是否賀見山也在困惑，自己眼中看到的他，是那些眾所周知的完美品質疊加，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或者，他也很想知道，林的喜歡，會是什麼樣的？
他竟從未想過，即便是賀見山，也需要來自愛人的最直的確認。明明他比所有人清楚，當賀見山真心想要得到問號裡的答案，那麼他會試遍所有的能。
而唯一的正解，正握在自己的。
愛情破土於心，而後發芽、抽枝、開花。而他，就像一個毫無所覺的匠人，沉迷於水、空氣和陽光，卻忘記玫瑰早已盛放。
林停下了腳步。
賀見山過看他：“怎麼了？”
林搖搖。他認真地看了一會賀見山，然後把放進了他的衣服口袋裡。
賀見山笑了：“是不是冷了？我們去吧。”
“那天在電影院，你沒有來，我其很難過。”林忽然開口道。
風把林的帽子吹得有些垮了，這讓他的聲音飛散到了夜空中，聽起來輕飄飄的。賀見山仔細地把帽子重新給他攏好：“是，我知道，我心裡一直很遺憾。”
他停了一下，輕輕吐出一口氣：“我總覺得有些事情應該要當麵說，所以當時沒有在微信裡說得那麼明——我想要給你驚喜，我，我還想了很久，要在電影院跟你說什麼。”
林從來沒有聽過賀見山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充滿了悵然和懊惱。他想，原來賀見山和他一樣，對那場電影也同樣充滿了幻想和期待。縱然他們之後補了電影，也擁有了更多快樂的憶，但是，所有的心情不一樣了。
他們兩個人，得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卻也永遠地錯過了一些東西。原來遺憾，也是愛情的伴生品。
是愛情的本質，從來不是伴生品，而是愛。
“現在說也一樣的。”
賀見山頓了一下，難得地露出了一個以說是很不好意思的笑容：“我當時計劃著，先牽住你的，如果你沒有拒絕，我們會一直牽著看完電影；但是如果你拒絕我，我就會先鬆開，然後到……”
賀見山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他就像一個經過最嚴密的調研之後，精心設計了項目方案的員工，認真儘職地給領導做著彙報。在這份方案裡，林是核心，是唯一，是所有溫度的導向，是無窮愛意的儘。
賀見山愛著他。
林想：賀見山愛我。
他深吸了一口氣：“賀見山——”
賀見山停了下來，待地看著林。
“我喜歡你。”
賀見山愣了一下，隨後笑道：“我知道的。”
他的確曾經誤會過林對馮英有好，但是從他和林有了親密接觸後，他便知道，不能的，林不能看得這樣的人。他和林，他們本就要比一般下屬關係更為親密，這種親密便是好。他原本想，他會慢慢把林的好變成喜歡，然後再把喜歡升級為愛。
是那個下著大雨的夜晚，他在林的眼裡看到了他自己。他在他的眼淚裡，就像是一艘船，搖搖晃晃，最後停在了眼中的港灣。
心意相通並不需要那麼多的佐證，有時候，一滴眼淚便足夠了。
林說了一遍：“賀見山，我愛你。”
賀見山心中湧動著熱意，忍不住低輕啄了一下林的嘴唇：“嗯，我知道。”
林第三次開了口：“賀……見山……
他的聲音帶著一點哽咽，賀見山愣住了。他慌忙伸出，不住地撫摸著林的臉龐，指掠過他的眼睛，似乎是想要確認什麼。瑩的光從樹影間隙落在林的眼角，星星點點，他忽然不敢確那是燈光，或者是其他——
“我……愛你……很久……很久了。”
林想，在“愛”這件事，他從來不會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