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是林回。
不應該是林回去承受這份陰暗.不管廣來自哪裡,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不管他有沒有受到傷
害。賀見心的心被內疚和慌固占據著,他那麼急切地想要見到他,想解釋,想音白.想告訴他心底所有的最真實的想法。而當林回真的出現在麵前,他卻發現他說不出口。
即便是他,也會有膽怯的一天。
可是他們之間實在太了解彼此了,他甚至什麼都不用說,林回就明白了一切。他搶在賀見山前麵,問他想不想看一看他眼中的這兩樣東西是什麼模樣,然後講了那個他希望知道又害怕知道的故事。
故事裡有林口的朋友和家人。有林回的童年和大學.有賀貝見從未觸摸過的傷瘤和茫然也有他
從未擁有過的快樂與肆意,然後,他看見林回一步步走到了自己麵前。
就是在那個時候,賀見山忽然明白過來∶也隻能是林回。
賀見山從來沒有想過,當林回站在那裡,將那把從泥淖中撿起的刀慢慢攤開給自己看的時候,它已經變成了玫瑰的模樣。他就像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魔術師,完成了一場沒有人能夠拒絕的演出。
他把玫瑰送給了他。
這一份豐厚的回禮,隻能是林回贈予他的。
如果說長久以來.鋼羊的存在讓賀貝I鯁在喉.那麼就在今天,林回戶經親手將這最後根長
在骨肉中的刺,拔了出來。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我隻覺得自己運氣實在太好了。賀見山看向林回,這個世界有那麼多人,而那麼多人裡——
那麼多人裡,隻有一個林回,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想,林回說的是對的。繆斯隻是一支筆,這支筆在他和林回之間劃了一道線,然後林回沿著這條線,走向了他。
等回到京華,我們把蜜糖罐基金禮物包裡的蛋糕和鋼筆換掉吧。林回誇張地叫了一聲∶哇
賀見山笑了起來∶它們是你的,隻能是你的。那是誰一開始恨不得趕緊把筆拿回來?賀見山老實承認∶是我。
那現在又是誰忽然動了小心思,覺得這是紀念品?還是我。
林回笑了起來∶它們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賀見山認真地點點頭∶是,我屬於你。
喜怒哀樂,身體與靈魂,愛/欲與熱忱,他的一切,都屬於麵前這個人。他已經開始期待了,等他們都老了的時候,回憶起他們走向彼此的每一步,又該是多麼地慶幸和滿足。
你帶我去看一下奶奶吧。
林回點了點頭。
兩人回了家,林回翻出一把剪刀,遞給賀見山∶我們去院子裡剪一束臘梅。
“
林回在臘梅樹上挑挑揀揀,賀見山按照他指的方向剪下一枝又一枝的臘梅花,沒一會兒,林回的手裡已經捧了一堆了。
他帶著賀見山穿過院門來到屋後,那裡有一棵很高的樹,下麵是一座墳。墳前有一些零碎沒燒乾淨的紙錢,應該是林回早上來祭拜過了。賀見山拿過臘梅花放在了墳前,輕聲說道∶奶奶,我是賀見山。
林回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賀見山的下一句。他忍不住笑了一下,開口道∶不行,你話太少了,我奶奶不喜歡話少的人,你看我來說——
奶奶,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人,我帶他來見見你。我說錯吧,長得很帥的。他做飯也好吃,你看我都胖了。這臘梅花香嗎?我選的,他剪的。
我跟你講,我們在京華挺好的,你彆擔心我。我以後可以不用一個人出去旅遊啦。奶奶,我有點想你了……
風把林回的聲音吹散了,它們披著臘梅的香氣跌入冬天冰冷的空氣中,隨後又融化進泥十裡。
奶奶..我又有家了……
賀見山握住了林回的手。
過了好一會兒,林回喃喃地說∶也不知道奶奶聽到沒有。
會聽到的。賀見山抬起了頭,
等到春天的時候,風會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