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修低了眼,沒忍住笑著俯身下去親了親她嘴角,聲音壓得微啞:“嗯,省了。”
顧念躲開,認真掰手指:“他不想要他父親的,喬西不想要喬家的,你總想把駱家推給駱湛——你們三個不愧是最親近的朋友,心思互通。”
“哎,彆介,我可不和千年惡龍心思互通,”安亦耳尖,聽見這句立刻憊懶拒絕,“折壽。”
“……”
駱修一笑,不以為意,隻當沒聽見,他伸手挽起顧念垂到額前的一綹碎發。
安亦原本打算走了,推門前想起什麼,從袖子裡摸索出件東西。他走進暖室,把摸出來的物件放到兩人旁邊的矮桌上。
“這是什麼?”
顧念好奇湊過來。
安亦語調懶洋洋的,沒個正經:“就算是給我們道觀的兩位金主的饋贈吧——同心木,一人半塊,寫完了我給你們扣一起,掛到那千年結緣樹的最上頭。”
顧念:“保佑百年好合之類的?”
安亦打趣:“你旁邊是個成了精的千年惡龍,還是千年好合吧?”
顧念笑著拿起來,“你們21世紀的道士不容易,為了攢暖室維護費,這種錢都賺——不怕師祖從後山棺材裡跳出來把你踹進土裡了?”
安亦:“……”
安亦沉默幾秒,痛心疾首地看向駱修:“好好一個小姑娘,讓你帶成什麼樣了。”
駱修聽了這句,笑意難得恣意,比窗外桃花更灼眼了。
安亦沒眼看這兩人,擺擺手:“你們寫完以後就擱這兒吧,我讓小道童給你們掛上去。”
顧念乾脆地應:“好!要掛得最高。”
“行,金主說了算。”
安亦憊懶笑著,轉身出去了。
一個多小時後。
安亦和小道士回來暖室時,房間裡已經沒人了,兩半木牌各自放在一角,默契地朝下扣著。
誰也沒給誰看。
安亦和小道士走過去,一人拿起來一塊。
安亦笑:“看吧,看了你就知道你的盲枝老師不是被駱家那個少爺強娶回去的了。”
“…哦,聽師叔祖的。”
小道士正是之前那個盲枝粉絲,不服氣地拿起木牌。
他那邊那塊正是顧念的,木牌內的小紙簽上寫著兩行豎行的娟秀小字。
[我欲乘風去夜裡摘一顆星星]
[未想他自銀河飛下,奔我而來]
小道士怔然地看了幾秒,回過神,憤慨握拳:“竟然還是我們盲枝老師先主動的。”
安亦想起兩人最初那點好笑又亂七八糟的關係,忍俊不禁:“她最開始是主動,可不是男女之間的主動。”
小道士:“?”
安亦顯然不想給他解釋了。
小道士也沒敢追問師叔祖,隻好湊過頭去想看安亦手裡那半木牌:“您總說您那位像千年惡龍成精的朋友,他寫的什麼?”
“……”
安亦低頭,看著手裡木牌上的字,眼神變得複雜起來。須臾後他拉過小道士的手,把那塊木牌扣進他手裡。
“還記得之前那次他們來,我是怎麼說駱修的?”
小道士茫然地眨了眨眼。
【因為從一開始他就算不得真正的出世,他隻是從來沒被什麼人全心愛過。在這世上他應有儘有,一切唾手可得,除了愛,他什麼都不缺。而隻這一個,卻從未有過。】
【顧念給了,他就不要彆人的了。多一分一毫他也不會要。】
【他隻要她一個人的。】
【那就要她的全部。】
小道士若有所思地低頭,看向掌心翻過來的另一塊木牌。
隻有一句。
[於我,]
[她是無邊欲念,亦是不儘人間。]
“哢噠。”
兩塊扣在一起的同心木,掛上了道慈觀千年結緣樹的枝頭。
風聲輕作,木牌相依。
從此就是一生一世,看過春花,夏雷,秋雨,冬雪。山野間時光匆匆,物事更替,唯獨這雙木牌,再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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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