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八年
延禧宮
正廳裡熱鬨異常,奴才們一箱一箱的往院子裡抬東西,惠妃、成嬪、庶妃衛氏坐在屋中翻著冊子。
“哎呀,妹妹真是好福氣,你看八阿哥這得多厚的家底啊。”成嬪笑著對衛氏道。
衛氏笑笑,“都是兩位娘娘疼胤禩,胤禩能得惠妃娘娘撫養,是攤上天大的福分了。”
惠妃合上冊子,“這都是應當的,孩子在本宮身邊長大,這一要搬出去啊,本宮的心裡都空落落的,恨不得把他住慣的屋子都拆了給挪過去才好。”
成嬪微笑著衝惠妃道,“您就安心,這八阿哥因著身子的原因已經晚了兩年遷宮了,這八歲的男孩兒皮實著呢。再說這回九阿哥、十阿哥一起往乾西四所搬過去,兄弟們互相照顧著,肯定會事事平安順遂的。”
惠妃笑著點點頭,衛氏低頭不語。
翊坤宮
珠兒把理好的冊子給宜妃過目,宜妃一頁一頁翻過,“恩……差不多了,等搬過去再缺什麼咱們再填。”
珠兒接過冊子,“奴婢聽說,溫僖貴妃也給九阿哥準備了呢,樣樣物什都是好的,不比給十阿哥的差。”
宜妃靠在椅背上,“不管怎麼說,本宮的九阿哥在溫僖貴妃那兒沒受什麼委屈,就憑這點本宮呈她的情。”
珠兒給宜妃倒了杯茶,“這次,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一同遷宮,也不知道惠妃娘娘是怎麼想的,生生地扣了八阿哥兩年。”
宜妃端起茶碗,刮刮茶沫,“她能怎麼想?有個大阿哥在,她恨不得把這全天下的人都籠絡到身邊做助力。”
珠兒思量片刻,開口道“那……要不要囑咐九阿哥少跟八阿哥接觸?”
宜妃冷笑一聲,“用不著,本宮就偏要九阿哥多跟八阿哥親近,她以為整個皇宮就她一個聰明人?這棋子用得不好了,也要咬人的……”
正三所
中庭西廂房
格格宋氏一人呆呆地坐在梳妝鏡前,她到正三所已經近兩個月了,除了第一天請安見了四阿哥一麵,就再沒近過四阿哥的身。
嬤嬤囑咐她的話,她還記得,她是四阿哥的第一個格格,隻要安分守己,努力為四阿哥開枝散葉,即便總有後來人,她也能憑著多年的情分分得一席之地。可是如今看來,恐怕她還不等從四阿哥那兒得到憐惜,就要被棄置一旁了。
宮女碧兒端著水盆進來,“小主,咱們梳洗梳洗。四阿哥快從射獵場回來了,萬一叫您一起用膳,到時該手忙腳亂了。”
宋氏低下頭,輕歎口氣,在碧兒的服侍下,洗了臉,梳了頭。碧兒端著一檀木盒出來,“小主,這是皇貴妃賞下來的,您到底是四阿哥的第一個格格,這身份總是不同的。您看看,帶哪個好?”
宋氏回頭看了看那盒流光溢彩的珠寶首飾,“算了,用支素銀簪子彆著就行了。”
碧兒蓋上蓋子,低頭小聲道,“小主,您彆灰心。四阿哥隻是未通人事,未必就是對您有意見啊。要不,咱們想想辦法?”
宋氏看看碧兒,“想什麼辦法?”
碧兒向門外看看,躬身在宋氏的耳邊道,“奴婢聽說,四阿哥很寵愛身邊一個太監,叫蘇培盛的。不如奴婢拿點兒銀子去讓他替小主在四阿哥前打點打點?”
“胡鬨!”宋氏瞪了碧兒一眼,轉過身子,“一個太監能打點什麼,再說我隻是個格格,平白想這些男女之事就不應該,要是真耍了手段去……被人知道了,我還有臉活嗎?”
碧兒縮著脖子,低下頭,沒有再搭話。
書房
書桌上鋪著一張中俄邊境的地圖,大清和沙俄打了這許多年,最近終於有了言和的趨勢。蘇偉依稀記得,《尼布楚條約》是索額圖簽訂的,雖然實際上《尼布楚條約》也有割地退步的缺陷,但與清末那些賣國條款相比實在是高大上太多了。
而四阿哥此時正拿著一把尺子在地圖上畫來畫去,蘇偉站在四阿哥身後看著,現代彩色地圖他都不一定完全看得懂,更不要說古代這種手繪地圖了。
納穆圖、鬆甘等幾個哈哈珠子也圍在桌邊,說著一大堆奇怪的地名。
蘇偉暗暗打了個哈欠,耷拉下腦袋,他有點兒困了……
“蘇培盛!”四阿哥突然一聲叫喚,蘇偉猛地抬起頭,“是!”
“你說皇阿瑪會屬意大清與沙俄以哪裡為界?”
“以額爾古納河和格爾必齊河為界……”彆看他曆史分不高,但好歹也是闖過高考大軍的人,有些話那真是雖不明其意,卻能脫口而出啊。不過,自豪完的蘇偉突然覺得有點兒不對勁,納穆圖、鬆甘等一眾哈哈珠子連同四阿哥都異樣地看著他。
“蘇公公……能看懂地圖?”納穆圖小心翼翼地問,剛剛明明一副要睡著的樣子啊。
“額……”蘇偉腦子飛快旋轉著,“看不懂,不過聽人提起過這兩個地名,隨口就說出來了,嗬嗬……嗬嗬……”
四阿哥狐疑地盯著他,直盯到蘇偉後背發毛,“那個,主子,這都快二更了,你們餓了,要不上點夜宵?灶頭熱著涮鍋呢。”
四阿哥轉頭看看幾個哈哈珠子,他們從射獵場回來就聚到書房裡了,算起來也有好幾個時辰了,“恩……那上,再來幾碗小餛飩。”
“嗻,”蘇偉像模像樣地一俯身,小跑出去吩咐了。
納穆圖在額爾古納河與格爾必齊河中間輕輕畫了道線,“主子,和談未必會一帆風順,皇上那兒恐怕也會準備多個方案,蘇公公偶然提到的這條線,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
夜宵端進了內廳,酸辣的鍋子下著羊肉、滾著小餛飩。四阿哥坐在主位,揚手道“今夜就咱們主仆幾個,不講究那些,都坐在一桌吃。”